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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罗皇后的算计!
  褚琪炎赶到广莲寺已经是次黎明。

 上早课的僧侣们已经陆续起,后面安置香客的厢房那边却是一片寂静,褚琪炎快步行去,李林都几乎跟不上他的步子,只能感觉他健步如飞,在身后抛下一大片冷凝的风声。

 进了院子,见到屋子里有灯光透出来,褚琪炎的脸色就沉的越发难看了起来。

 附近守卫的侍卫们听闻动静赶来,看到是他都大为意外,“世子!”

 “滚!”褚琪炎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抬脚已经进了院子。

 他的性格虽然有些冷淡,但却是十分自制的,这样近乎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是头一次。

 侍卫们吃惊不小,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褚琪炎一路闯进去,已经不由分说一脚踹开了房门。

 李林黑着脸从后面跟上来,冷声道:“还不下去!”

 侍卫们如梦初醒,这才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褚琪炎来的突然,彼时褚灵韵刚刚沐浴完正由两个丫头服侍着在擦拭头发。

 “世——世子!”紫维和紫絮吓了一跳,颤声道。

 褚灵韵从妆镜前回头,神色木然的看他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褚琪炎沉着脸却不答话,只瞪了她一眼就径直闯进了内室。

 “世——”紫维下意识的就想叫住他,可是话一出口却又戛然而止。

 褚灵韵拢了拢身上宽大的僧袍起身,却是无所谓的起身跟了进去。

 那屋子里已经空了,可是榻凌乱,到处充斥着一种未及散去的糜烂气息,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褚琪炎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袖子底下的拳头无声捏紧。

 褚灵韵从后面走上来,不甚在意道:“你找什么?人已经走了!”

 话音未落,褚琪炎突然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他的力气和怒火都远不是褚灵韵所能承受的,褚灵韵一下子就被挥了出去,额头撞在门框上,顿时血如注。

 她自己也是撞的头昏脑涨,险些站不稳。

 “郡主!”紫维和紫絮扑过去扶住她,看着她脸的血都吓的哭了出来。

 褚灵韵被两人扶着,脸的血也不去擦,仿佛全无知觉一样,反而是看着面前的褚琪炎吃吃的笑了起来。

 血水扑了脸,头发漉漉的披散在肩头,就让她的一张脸孔显得分外恐怖,像是从哪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狰狞。

 “哈——”他看着褚琪炎,声音沙哑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却分外散漫道:“做什么?你大老远的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耍威风的?”

 褚琪炎冷冷的瞪着她,神色鸷,仿佛随时随地的怒气上来就能将她撕成碎片一样。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褚琪炎道,虽然竭力的想要维持冷静,出口的声音却成了怒吼。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步,抬手就掐住了褚灵韵的脖子。

 褚灵韵被他掐的呼吸一紧,突然想起那天张云翼找上门来威胁她时候的情形,一时失控就怒然挣扎着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大声道:“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到底也是一起长大感情甚笃的亲姐妹,褚琪炎纵使再气也没有真的对她动过杀心,此时看着她的神色之间却是各种情绪掺杂,于她对视半天,最后也只能是甩袖走到一边。

 褚灵韵见他别过敛去,顿时也起了脾气,一个箭步冲过去,晃着他的手臂凄声道:“怎么?你现在知道觉得丢人了?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了?”

 褚琪炎嫌恶的闭上眼,生怕自己再多看她一眼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之前褚灵韵是给他惹了许多的麻烦又做了许多的错事,可都还没有叫他这样的失控过,唯独这一次,就像是有人明晃晃的打了他一记耳光一样,几乎是愤恨的无地自容。

 褚灵韵见他如此就更是被刺的厉害,疯了一样越发用力的摇着他的手臂凄声嚷道:“你说话啊?回答我?你是现在才觉得我丢然显眼给你添麻烦了吗?褚琪炎,我是你的亲姐姐,现在连你都要用这样的眼光来看我了吗?”

 褚琪炎被她嚷的不胜其烦,终于重新睁眼看向她,冷冷道:“为什么要这样?”

 两个人,四目相对。

 瞧见他眼中一抹痛,褚灵韵的眼泪突然不可遏止的了出来。

 “哈——”她踉跄的后退两步,神色惶惶的在屋子里游起来,“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你几天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来问我?如果这一切都是我能左右的,我又何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你觉得是我丢了你的脸?可是我呢?”

 她说着,突然就又再度扭头朝褚琪炎看过,眼底神色在一瞬间就转为愤恨,和着脸上的泪水和血水,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如果不是你一直以来的袖手旁观,我又何至于落到今这般下场?”褚灵韵道,声声泣血,带着凄厉的之控股,“褚琪炎,你自己扪心自问,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到底有几件是你尽了全力的,如果你肯帮我,我又怎会一次次被那死丫头算计到这般田地?”

 “我劝过你的!”褚琪炎道,他的声音压抑,却是沙哑的嘶吼出来,“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

 “是啊,是我一意孤行。”褚灵韵打断他的话,“我就是不甘心,褚浔算个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要跟我争?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拱手于人的道理,她要跟延陵君去双宿双栖,我就是不叫她如愿!”

 褚琪炎气的脸色涨红,一直濒临于再度失控的边缘,怒声道:“你还是冥顽不灵!”

 “横竖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还怕什么?”褚灵韵言辞犀利的反驳,眼中有一团疯狂沸腾的情绪在燃烧。

 她看着褚琪炎,突然就不可遏止的吃吃笑了出来,“有本事你就继续顾全你的大局好,你也别来管我!”

 “你——”褚琪炎突然抬手一指。

 褚灵韵却是脖子一梗直直的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挑衅,“你若真要嫌我丢人现眼,何不干脆直接杀了我?横竖在父王和母妃的眼里我现在也不过一个废人,少了我他们反而只会觉得干净。”

 如今的褚灵韵,对南河王府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反而的牵累他们名声的负累。

 褚灵韵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近乎是自暴自弃。

 褚琪炎看着她此时完全掩饰不住的狼狈,终也只是无力的垂下手去。

 “算了!”最后,他叹一口气,再次别过头去,“张家的麻烦我会尽快替你处理干净,以后——就当是没有这回事吧!”

 褚灵韵闻言,眼底忽而闪过一抹幽光,不过却是飞快的掩饰。

 褚琪炎转身要走。

 褚灵韵却是骤然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冷冷道:“就这么样的掩饰太平,你觉得有用吗?”

 褚琪炎皱眉,着脾气道:“那你还想怎样?”

 “你知道!”褚灵韵只是看着他,不避不让。

 褚琪炎的手缓缓收到身后,捏紧了手指,只是面色阴沉的冷冷看着她。

 褚灵韵却是分毫也不为他的威势所慑,“都到了今天这一步了,你觉得要我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可能吗?你不想受我的连累不是吗?要么就直接杀了我一了百了,要么——”

 褚灵韵说着一顿,再开口的时候便是目光凛凛带了浓厚的杀意。

 褚琪炎忍无可忍的冷嗤一声,讽刺道:“你还是不死心?延陵君但凡是对你有一丁点儿的好感,你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处境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冥顽不灵吗?”

 “我不管!”褚灵韵怒然打断她的话,“即使我得不到,她也别想称心如意!”

 姐弟两个,阵风相对,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褚灵韵的固执,褚琪炎一直都知道。

 可是——

 “我走了!”对视半晌,褚琪炎也只是甩袖离开。

 李林等在门口,见到他的面色不善,赶忙快步跟上。

 “张家的事,解决掉!”褚琪炎道,一字一顿,“三天之后我要他们彻底消失!”

 褚灵韵会忍了张云翼,一则是有所顾忌,二来——

 更是要他动手的。

 自己的这个姐姐,真要拗起来,真的是唯有叫她一死方能一了百了的。

 “是!”李林只就谨慎的应了,再就没了二话。

 屋子里,褚灵韵的面色阴沉目送他的背影出了院子,角牵起的笑容就越发的阴冷森凉了起来。

 紫维走上前去,低声的唤道:“郡主!”

 褚灵韵抬头,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刚好瞧见远处铜镜里自己狰狞而恐怖的一张脸,看着突然就放肆的大笑了一声出来。

 她如今的这个鬼样子,当真是不如死了,可是就这么死了——

 她不甘心!

 凭什么褚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还要生生的将她打入尘埃里。

 本来她才应该是最为金尊玉贵的那一个,凭什么天翻地覆,凭什么?凭什么延陵君要对她死心塌地?

 两个丫头都被她笑的头皮发麻,使劲的垂下头去。

 褚琪炎的性格就是那样,不由人左右不听人的威胁,如果是褚灵韵一定要着他去做什么,那么最后的结果就只能适得其反,所以她便反其道而驰,干脆就任由张云翼事件演变。

 现在她沦为笑柄,也成了褚琪炎的生命里抹不掉的辱。

 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其实还是有的,越是这样褚琪炎就越是没有办法不管她,因为——

 他的心太高,根本就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褚灵韵测测的笑了声,从旁边的铜盆里取出了的帕子按住了额头上血不止的伤口。

 *

 女儿节的次罗二夫人带着罗予琯递了牌子进宫,去给罗皇后请安。

 罗国公府自从出了罗的事情之后,罗皇后有些迁怒,这段时间对他们罗家二房也是爱答不理。

 罗二夫人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将她哄了一番她的脸色也都不见缓和。

 “娘娘,上一回的事不是侄媳想要瞒着您,我们也都不知道儿他竟然会——”罗二夫人道,苦口婆心的解释。

 罗皇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在本宫面前不用拐弯抹角的。”

 罗二夫人的心口猛地一缩,神情之间就显出几分尴尬来,心里又再斟酌了一下才道:“昨儿个东宫的两位郡主及笄,侄媳前去观礼,倒是觉得浔郡主的为人谦和,还是不错——”

 “嗯?”罗皇后未等她说完就已经狐疑的抬头朝她看去。

 罗二夫人咬咬牙道:“翔儿的年纪,也该是要议亲了!”

 不出所料,她的话音刚落罗皇后就已经冷了脸,将手里茶盏往桌上用力一放道:“所以呢?你这是看上那个丫头了?”

 罗二夫人被她的疾言厉吓的心头一抖,声音也不觉弱了三分,“侄媳与她倒是觉得投缘——”

 “既然是投缘,那你便亲自与她去说,来本宫这里做什么?”罗皇后道,语气不善。

 “娘娘,母亲她就只是随口一提,哥哥的婚事自然是要您做主才算数的。”罗予琯一见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起身过去把茶盏递过去。

 罗皇后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罗二夫人额头上隐隐就有几分汗,不知道后面再要如何继续。

 罗予琯陪着小心试探道:“娘娘真的觉得浔郡主和我哥哥不合适吗?”

 罗皇后的目光

 纵使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罗予琯也被她的威势所慑,下意识的回避她的视线道:“自从出了五哥的事情之后,堂姐因为受了委屈就更得伯父的看重,整在伯父面前煽风点火,那一家人拧在一起,哥哥在国公府的日子也不好过,母亲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给哥哥寻一个背景深厚些的岳家,后对他来说也是助力。”

 罗的事,虽然罗思禹走了极端,但是无可否认却是替罗炜免了一场横祸,这段时间罗炜虽然碍着面子还是对她不搭不理,可是对罗大夫人和罗腾母子却是更加倚重了。

 相形之下他们二房的日子就越发的不好过了。

 罗皇后也是为了这事儿心烦,闻言面色才缓和了一些,道:“翔儿的事本宫有用心替他盯着,用不着你们上蹿下跳的在这里指手画脚,这天下的好姑娘何其之多,那个丫头——”

 “其实母亲原来是更属意于南河王府的三郡主的。”罗予琯忙道。

 罗皇后闻言,后半句话就被堵在了喉咙里,面色一沉,隐隐有了发怒的迹象。

 罗予琯的心里发颤,忙是垂下头去,告罪道:“是予琯多嘴了!”

 褚易民的事也是罗皇后的另一块心病,想来就是肚子的火气,顿时就冷冷喝道:“下去吧!”

 “是!”罗予琯恭顺的点头。

 罗二夫人抬头看了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敢开口,犹豫着和罗予琯一起退了出去。

 起身前,罗予琯隐晦的和立在旁边的彩月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就目不斜视的退了出去。

 大殿当中,罗皇后沉着脸一言不发。

 梁嬷嬷有些忧虑的劝道:“罗二夫人早前受了一点浔郡主的恩惠,她本就是个没注意的妇人,娘娘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这样的不成气候!”罗皇后闷声一拍桌子。

 梁嬷嬷张了张嘴,想劝又无从开了。

 这时候彩月才小步上前,把桌上凉了的茶盏捧在了手里,迟疑道:“娘娘,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其实,罗二夫人既然是看中了浔郡主,您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罗皇后的目光锐利,冷冷的横过去一眼。

 彩月的面色白了白,还是勉强出一个笑容道:“最近南河王爷在家休养,皇上虽是提拔了四殿下,但据说这几天因为政务上的事四殿下却是没少挨训斥的,还说是让太子殿下多训导他一些的。”

 言下之意,便是皇帝对褚易安这个太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罗皇后的心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有点不明白。

 彩月看着她,小心翼翼道:“娘娘和太子殿下毕竟是亲母子,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娘娘不喜欢方侧妃,殿下不也顺着娘娘的意思将她送到了庵堂里,几十年连看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吗?足见在殿下的心里,还是娘娘这个生母最为重要。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娘娘难道还要为了这事儿和太子殿下一直置气吗?”

 罗皇后愣了愣,脸上神色却有了几分缓和。

 彩月把茶盏放在了旁边的托盘上,走到她身后替她捏着肩膀解乏,一边继续道:“娘娘,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如今毕竟也是年纪大了,可是太子殿下如中天,虽然南河王爷孝顺,可您的福气却是子孙丰盛的,所存的指靠也多呢。既然是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了,您又何不送一个人情,就成全了浔郡主和罗三公子的好事?”

 因为当初褚易安的忤逆,这么多年罗皇后的心里对他都一直存着隔阂,她是故意的偏袒褚易民一些,也无可否认曾经动过让皇帝改立太子的心思,可是——

 追溯到本源,她对褚易安也只是赌着一口气,而并非是真的和这个儿子结仇了。

 这些年来她所有的霸道都是为了迫对方就范,主动向她认错,可偏偏褚易安还是个和她一样执拗的脾气,于是就这样一直的僵持了下来。

 若在之前还好一些,可是现在褚易民明显是被皇帝厌弃了,她就是再蠢也不会存什么推次子上位的心了。

 不得不说,彩月这些话正中点子上,如是当头喝一般给她提了醒儿。

 可是——

 难道真要让她低声下气的去主动和儿子示好吗?

 “好事?”罗皇后冷冷一笑,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就怕巧成拙,反成了祸事吧!”

 褚易安对褚浔是何其看重,若是他不喜欢罗翔,这件事非但成不了,反而更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娘娘这就有所不知了。”彩月眨眨眼,神秘一笑,“若不是这事儿有谱儿罗二夫人又怎么会过来跟娘娘提?奴婢可是听说了,这段时间罗二夫人和浔郡主之间的走动频繁,关系处的非同一般,罗三公子也不时的会出入东宫,娘娘怎么知道不是两人两小无猜了呢?”

 提起褚浔,罗皇后还是下意识的皱了眉头。

 梁嬷嬷听着彩月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就试着开口道:“娘娘若是不放心,不如还是先把太子殿下找来,跟他提一提看看吧,万一——”

 “嬷嬷是不是多虑了?”彩月道,却是不甚赞同,“郡主一个姑娘家,就是真有这方面的心思,只怕也未必好意思和太子殿下言明呢,问了也是白问。而且娘娘又是郡主的祖母,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娘心疼郡主,就是替她做了主也未尝不可。罗三公子又得娘娘的提点关照,无论是样貌还是学识人品都很出众,促成了这般美满姻缘,郡主到时候也要感激娘娘的。”

 梁嬷嬷的眉头越皱越紧,更是觉得这个丫头有问题,急切的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罗皇后抬手打断,“都别说了,让本宫一个人静静。”

 “是!”两人虽然都不是很甘心,却也还是恭敬的答应着退了出去。

 从正殿出来,梁嬷嬷就是冷了脸对彩月道:“是我眼拙吗?以前竟是不曾发现,你这丫头还生了一张巧嘴!”

 “嬷嬷说哪里的话!”彩月垂下眼睛,不叫自己的神色外漏,“奴婢还有活儿要干,先行告退。”

 说着就捧了托盘上的冷茶离开。

 梁嬷嬷的目光冷冷一晃,正在迟疑着要不要再进去,就听罗皇后已经开口唤道:“梁嬷嬷,你进来!”

 梁嬷嬷赶忙敛神快走进去,想了想,不等罗皇后开口已经先行说道:“娘娘,彩月那丫头的话您听听也就算了,浔郡主也算是老奴看着长大的,那脾气就随了您和太子殿下,倔着呢,倒不是罗三公子不好,可这事儿万一不甚,就怕是会得不偿失的。”

 “你当本宫是老糊涂了吗?”罗皇后斜睨她一眼,冷冷说道,眼底的神色却是清明一片的,“不过彩月那丫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皇上毕竟是年纪大了,这么多年了,本宫终不能真的和太子一直的僵持下去,到底——也是亲母子!”

 梁嬷嬷听她这样说却更是不敢掉以轻心,道:“娘娘您的意思是——”

 “江氏的打算本宫又不是看不出来,他是想娶了浔丫头,然后借势东宫给他儿子稳固地位,这个打算远也是不错的。”罗皇后道,角牵起的笑容却明显带了几分讥诮,“江氏这一次也算是费了心思的,如果翔儿真能娶了浔,哪怕只是看在那丫头的面子上,老大也会拉他一把,这的确是个捷径。”

 皇帝百年之后,褚易安就是一国之君,如果罗翔真能做了他的乘龙快婿,再有自己在后面帮扶着,哪怕不能夺得罗国公之位,前途也必定是不差的。

 这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可是太子殿下未必就会答应!”梁嬷嬷忧虑说道。

 罗翔虽然还算不错,但在当朝勋贵之家的公子们当中却也不是最拔尖的,只能算是中上,褚易安对人才的要求向来严苛,八成是不会看上他的。

 如果罗皇后去提了,反而更有可能化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

 “不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罗皇后的目光闪了闪,那明亮之中却是算计的味道,扯着角道:“方氏不是回来了?现在还在东宫住着呢吧?”

 “是,回来参加浔郡主的及笄礼的,暂时应该是在东宫,不过至于什么时候会走就不太清楚了。”

 “明一早宣她进宫来见我!”罗皇后道,眉目之间的冷就越发的浓厚了起来。

 梁嬷嬷看着她的这个神色,就是心里扑腾扑腾的跳:“娘娘的意思——”

 罗皇后笑了笑,低头弹了弹自己手上的黄金甲套,“她是浔丫头的生母,婚姻一事有她点头也是一样的。”

 梁嬷嬷的心口一缩,不由的倒一口凉气。

 罗皇后是制不住褚易安的脾气,可是柿子要捡软的捏,方氏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软柿子。

 当初她施让褚易安送走方氏,褚易安是不肯答应的,可那方氏却是一声不吭的跪到他的书房外面整整一天一夜,最后惹怒了褚易安才将她送走的,并且因为那件事,这么多年褚易安都再没和她见过面。

 罗皇后几乎是笃定的知道,只要她一提,方氏就一定会应下这门婚事。

 届时,父母之命有了,婚事也就敲定了,而褚易安如果会对此心生不,也只会把这笔账算在方氏的头上,他们双方的矛盾只会再度化。

 极有可能——

 这一次褚易安会恼羞成怒,再容不下方氏了。

 这样一来,就是一箭双雕,不仅可以达到替罗翔联姻东宫的目的,同时也能除掉方氏这个眼中钉。

 罗皇后想着,就颇为自得的勾笑了笑。

 “可是太子殿下——”梁嬷嬷还是心存顾虑。

 “本宫始终都是他的生母。”罗皇后道。

 就算褚易安知道都是她的安排又怎样?他身边的女人可以随便换,但是自己这个母亲的地位却是不可动摇的。

 而且横竖他们母子之间现在也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即使再恶化又能怎样?

 梁嬷嬷见到实在劝不住她,也就应了,传了口谕下去。

 *

 东宫。

 方氏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在东宫多留,只是因为赶上褚月瑶出事,褚易安的心情不好,她也就没有打扰,又多住了一个晚上,但是提前就已经让常嬷嬷打点好行李,次一早就准备回慈修庵去了。

 所以这天一早突然听闻罗皇后传召,她还很是吃了一惊。

 彼时车驾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倪安奎挡在门口,一脸的倨傲。

 褚琪枫上朝未归,是褚浔和大夫人出来送的她。

 方氏和罗皇后势同水火,这一点众人皆知,这些年罗皇后都是恨不能没她这个人,这个时候突然上赶着召见,的确是叫人费解。

 “这——”大夫人神色忧虑。

 可是皇后召见,谁还敢于抗命不成。

 褚浔也觉得这事儿不同寻常,微蹙了眉头。

 方氏已经换了平时穿的素服,这会儿却是看上去最平静的她先点头,“是,请公公稍后片刻,臣妾回去换了衣裳就来。”

 “侧妃娘娘请便!”倪安奎道,神情倨傲。

 常嬷嬷忧心忡忡的扶着方氏回去换衣裳,褚浔想了想也跟了去。

 方氏似是有些意外,淡淡的看她一眼,“怎么?”

 “其实——”褚浔抿抿,两人虽然有一个母女的名分在,但是一直都不亲近,尤其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再面对方氏的时候就更加的不自在。

 她素来从容,这会儿也忍不住往旁边移开了视线道:“母妃若是赶时间,其实可以不去的,回头我跟倪安奎进宫去和皇祖母解释一下就好。”

 横竖罗皇后和她也不对付,也不在乎更不顺眼一些,了不起就是以后再多穿几次小鞋罢了。

 方氏淡淡的看她一眼,却是拒绝:“不过一点小事情,何必节外生枝?”

 说完就转身先回了屋子里。

 不管是谁家的母女,女儿会这么维护她她至少也该感动几分的,可是自家侧妃娘娘的这个态度——

 常嬷嬷叹了一口气,尴尬的对褚浔道:“娘娘这是不想让郡主为难,郡主也知道娘娘她的子,您——”

 因为不是亲母女,又因为她的夫君借用她的名义用一场假爱情深养了别的女人的孩子,方氏现在对她这样已经完全算是客气了。

 褚浔心里苦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只就笑了笑道:“我明白!”

 说完也就不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方氏换了朝服就坐车进宫去拜见了罗皇后。

 十几年了,她似乎还是老样子,只是看上去却是明显的透出几分疲惫和苍老,罗皇后看在眼里,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方氏本分的跪地行礼。

 “嗯!”罗皇后高居在上座,只拿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十几年不见,你倒是清减了不少的。”

 方氏只是低眉顺眼的听着,并不答话。

 罗皇后不喜欢她,和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必定没安好心,而她最妥善的应对方法也就只是保持沉默而已。

 罗皇后也是恨极了她这受气包一样逆来顺受的姿态,早些年的时候每次见她这样给都觉得解气,现在看来——

 却是憋气。

 “起来吧!”深一口气稳定了情绪,罗皇后垂眸喝了口茶。

 “谢娘娘!”方氏应了,起身走到下首的位置低眉顺眼的坐下。

 “听说你赶着时间回慈修庵,本宫也就不跟你啰嗦了,长话短说好了。”罗皇后道。

 “是,臣妾恭听皇后娘娘教诲。”方氏回道,十分公式化的回答。

 “你这次回来是为着浔丫头及笄礼的事,这么些年了,你不在她身边,那个丫头也是可怜的紧,这会儿既然你也是赶巧回来了,也时候该替她做些事情,尽一尽你为人母的责任了。”罗皇后道,说话间一直拿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方氏的反应。

 方氏只是低眉顺眼的听着,从头到尾却是在听她谈论一件完全与己无关的事情一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因为褚浔每次去看方氏都是和褚琪枫一起,母子三人私底下接触的情况罗皇后其实是不清楚的,所以此时见到方氏对和自己女儿相关的话题如此不上心,心里就又起了不小的疑团。

 方氏的神情十分平静,一直低眉顺眼的坐着一动不动。

 直至后来罗皇后自己觉得失神太久,轻咳一声道:“今天找你过来就为了一件事,浔丫头也大了,老大在怎么疼她到底也是男人粗心,本宫这里替她合计了一门婚事,你替她瞧瞧,若是觉得合适,咱们就定了吧!”

 方氏闻言,这才终是皱了眉头,为难道:“娘娘,臣妾的身份低微,太子殿下曾经嘱咐过,浔的婚事一定要他——”

 “他是浔丫头的父亲,你也是为人母亲的。”罗皇后不悦道,声音也跟着严厉起来,完全不容她拒绝的指责道:“这么多年来那丫头的事都是他在心,如今难道连婚事也要让他一个男人去办吧?这成何体统?”

 方氏紧抿着角,脸上是不赞同的神色,但是面对罗皇后,最终也只是一声不吭。

 罗皇后说着就取过手边的一封帖子扔到桌子的另一角。

 梁嬷嬷将那帖子捧着送到方氏面前。

 方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然后罗皇后才又继续说道:“这帖子上是本宫叫人合的罗家老三和浔丫头的八字,杨承刚说是天作之合,罗家的门第显赫,罗翔的人品才学也都不差,和浔也算般配,再者罗家是本宫的母家,有本宫在,浔丫头嫁过去也不会有人委屈了她,以后你和老大也都可以少费点心。”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完全没给方氏嘴或是反驳的余地。

 方氏的面色不好,听她说完就起身福了一礼道:“是,娘娘替浔丫头打算的周到,臣妾谢过,回去之后就将此事和殿下提了,合计一下!”

 她不是不明白罗皇后的意思,如果罗皇后是想要征询褚易安的意见,根本就犯不着把她叫来。

 罗皇后见她装傻,不由的然变,冷然道:“本宫方才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都说了太子事忙不要事无巨细的斗殴拿去烦他,东宫没有正妃,你也算是一家主母,这么一点小事你替他拿了主意即可,哪有这么麻烦的!”

 “可是——”方氏似是有些急了,猛地抬头。

 罗皇后的耐也是消耗殆尽,目光锐利狠狠的横了她一眼,“怎么?你这是看不上本宫的母家了?”

 “臣妾不敢!”方氏忙道,赶紧跪了下去。

 罗皇后本来就因为她的出身对她不喜,她在对方面前根本就是半点退路也没有的。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你就算是应了。”罗皇后也不再试图等她开口,只对梁嬷嬷吩咐道:“回头去把江氏宣进宫来,哀家也好知会她一声,早些准备去提亲。”

 “是,娘娘!”梁嬷嬷应了。

 罗皇后然后便再就看也不看方氏一眼,径自起身进了内殿。

 待她走后,方氏才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的捏了捏手中庚帖,还是紧抿着角走了出去。

 她的为人惯常沉默,出宫之后就直接一声不吭的上了马车。

 一路无事,待到马车在东宫门前停下来的时候,车夫跳下车唤了声:“侧妃娘娘,到了!”

 可是等了片刻,那车上却无半点的声音。

 褚浔也是不确定宫里会发生什么事,正好带着丫鬟出来,见状心里莫名就生出一种不安的预感来,吩咐道:“还不看门请母妃下来!”

 “是!”那车夫应了,抬手开了车门,随后却是脸色惨白的后退一步,指着那车厢里面颤声道:“这——这——”

 车厢里,方氏扑倒在面前展开的一封帖子上,脸色发青,那帖子上则是她出来的一口黑血。

 桔红忙是跳上车,将她的身子扶住,倒一口凉气道:“郡主,侧妃娘娘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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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这文的走势看着很揪心,受歧视有种要被打入冷宫的赶脚,然后出版社催稿,中秋节家里各种聚会,岚宝不想断更也不想少更,更不想提前结文留给大家一个不完整的故事,但是这种状态下码万更的心情真的很坑,对着文档的时候委屈的想哭,我都觉得我写出来的不会是你们想看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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