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竟
出了一丝微笑：“我忽然知道，阿觉为什么要拐个小孩回家了，也知道他为什么故意把手脚扔进垃圾桶里了…他说那话，还真不是气我的，恐怕，他真的也受够了现在的日子了吧？”袁友冲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重复问道：“为什么要吃人？”
“我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说实话的，人
…没多好吃，也就那个样了，我们，根本就不是有瘾。”说着，他再次低下头去，似乎陷入回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只剩一张嘴皮子还在动，还在发出声音：“第一次吃人，是没办法。”
“你们既然知道那么多，那应该也知道，我们四十年前碰到了什么吧？呵呵，九个人，一天下来只有五个馍，馍还很小，怎么都吃不
。”“那帮家伙和咱们说，我们是罪人，没
死我们就不错了，还想吃？食物很宝贵的，想吃，可以啊，屋子里有杂草，有土，还有屎，随便吃。”“而且，那时节，非常冷，零下十多二十度吧，屋子还漏风，又不给生火什么的，我们就三
被子，天天挤一块，抱团取暖，每次睡下去，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起来，不知道自己究竟会饿死，还是冻死。”“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没多久，就有个人熬不下去，自杀了。我们看着他身体慢慢凉下去，说真的，觉得很悲哀，很后悔。”
“又过了两天，眼冒金星了，真的到极限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爬了过去，抓着其中一个死去兄弟的胳膊，就这么咬了起来。”
“刚说了，那时节，很冷，
都冻住了，一口咬下去，牙疼，差点崩掉，我就一点点咬，慢慢咬，好不容易咬下一块，嚼了两口，就咽下去了。我又想办法那那只手焐热，再咬，果然好的多。”“其他人看了，过来，有样学样。那时候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着活下去，不管怎么样，也要活下去。”
“就这样，熬了十多天，有人来检查的时候，我们就把那兄弟的尸体藏起来，要吃的时候，再翻出来啃两口。我们吃的很省，但再省，也有吃完的时候…”
“终于，
吃完了，我们几人做了个决定，晚上睡觉的时候，和跟咱们关系最不好的那个‘抢被子’，冻死他…”袁友冲起了一身的
皮疙瘩，而荣士铭，则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注意到，荣士铭的手，甚至都开始往
间摸去，似乎想掏出
来崩了眼前的这个家伙。但，他并不担心荣士铭会忍不住，因为，在回到分局的时候，他们就将
给暂时
上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廖河云口中，说不定会吐出些骇人听闻的事儿，如果手上有，如果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可能会闯大祸。只听廖河云接着讲述：“我们，吃过草，吃过土，吃过屎，还…还吃过人，那段日子结束后，我们也知道，家里，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我们就一块凑了钱，背井离乡，来到离家三千多公里外的新安。”
“我们想着，换个地方生活，没人认识我们，我们或许，也能重新开始，也能把过去那段经历给忘了。”
“但，哪有那么容易呢？这事儿，是我们共同的秘密，所以，一碰面，我们就难免回想起当时的日子。”
“那种滋味，很难受，很难熬，很恶心，我们就也约定，平时，还是少见面了，各过各的生活吧。”
“后来，我们又发现，新安来了老乡。他们，特别排斥咱几个。他们没有明说，也不需要明说，就那种眼神，看一眼，我们就知道，我们就觉得抬不起头来，就觉得，这世界，再也没有咱们容身的地方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忽然管人贩子买了个女人，东南亚那边来的。当时，我还把他们几个给叫来了，他们以为我是娶老婆，还带了红包，但到了我家才发现，好像有点不对。”
“那时候，那女人，已经被我杀了。”
“嗯，把她买回来的时候，我是很迷茫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些什么，怎么就把她杀了。但等他们几个都到了之后，我忽然，什么都想通了。”
“我说，咱们背负这共同的秘密，我们有着一样的遭遇，我们被所有人排斥——哪怕他们不知道咱们干过什么，但偏生，我们就觉得，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在排斥，在恐惧，在看不起我们。”
“或许，真正排斥我们的，其实是我们自己吧？呵，管他呢，躲不掉，那就不要躲了，干嘛不干脆面对呢？我们和别人不一样，干脆就不一样到底啊，怕什么？大不了被抓了吃
子！”“我是这么和他们说的。而他们听了，却什么都没说。过了大概五分钟，阿觉去了我的厨房，拿了把菜刀，我盯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直到他几刀砍下了女人的右手，把刀递给智民…”
“就这样，我们，又吃了人。那一次，说实话，真的没有滋味，相反，还很恶心。之前吃人，是为了活下去，大家都麻木了，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想想，那次不一样…总之，很恶心。”
“后来，我们干了一次又一次，我想，可能不是因为这
多好吃，是想标榜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吧？但，我们又不敢往外传，呵呵，真的很矛盾，很可笑呢。”“嗯，说出来，真的舒服多了。问吧，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问好了，我知道的，我都说。”
“哦对了，还有啊，骨头，骨头呢，一开始，我们会碾碎了，作为鱼饵拿去钓鱼，后来吧，发现除了手脚脑袋，其他地方的骨头，貌似也和猪骨头看上去没什么不一样，就直接扔了。”
袁友冲闭上眼，深
了口气，随后再度睁开，看着他，死死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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