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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早上醒来时, 令窈迷糊糊发现被窝里似乎多出一个人。

 昨夜折腾一宿, 她睡得恍惚,身体一切知觉都放缓, 只知道因月事肚子不舒服,起先小痛了一会, 没敢喊出声,怕孟铎又抓她去施针。

 痛着痛着, 就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有温暖的怀抱和滚烫的掌心, 郑嘉和为她暖肚子。

 他像从前那样抱着她,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柔声哄她“卿卿乖”

 他该哄她的, 她在梦里不地想。

 令窈躺在那,呼吸慌乱,一动不动。

 短暂的惊吓后,她已经彻底睡醒了。

 原来不是梦,真有人为她暖肚子。只是这个人并非郑嘉和。

 外面已经大亮, 光里掺了雪,下了一夜的积雪雪光白晃晃, 连厚帐都能穿透。

 帐内没有点灯,却是室通亮。

 外面有士兵铲雪的声音,细碎传进来, 听不太真切, 偶尔听到几声朦胧的笑声, 为下雪欢喜。

 换做往年下雪,令窈也会欢喜。

 又可以和郑嘉和在雪里品茶,和姊妹们在雪地混闹,还可以和穆辰良一起堆雪人,将雪都进他脖子里。

 下了雪,她的生辰也快近了。

 又能听到孟铎为她庆生的皮影戏了。

 令窈鼻头一酸。

 今年呢,今年什么都没有。

 只有寒冷无情的雪。以及身后厚颜无的男人。

 她连问都不用问,便知道,此刻贴着她的人是谁。

 能自由出入主将大帐,光明正大宿在她枕边的男人,只有一个。

 那个姓孟的狗贼。

 昨夜他迅速召大夫为她看诊时,她便猜到一二。这个狗贼定是与她同宿帐中,在帐中另搭了一处榻,所以才会反应那么快,她才刚喊一声疼,他就赶了来。

 像她这样重要的人物,大概他亲自看守才会安心。

 令窈不说话,不动作,睁着眼,紊乱的气息渐渐平缓。

 她身上的衣袍齐整,他并未对她做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即便他要对她做什么,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令窈委屈地抿抿嘴,想起孟铎曾经的教导——

 无论身处何种情况,利用自己的优势求生,才是上策。

 她要活着回去见郑嘉和。

 冬日寒冷,被里暖洋洋的,因多了一个人取暖的缘故,令窈保持入睡时的姿势,靠在男人膛,有些闷热。

 直至身体僵硬,她才难耐地踢了踢腿。

 身后的男人醒了。

 令窈小声试探:“我不痛了,你可以将手拿开了。”

 她没有发怒,没有大吵大闹,没有将他踹下去。

 孟铎盯着令窈白皙细长的脖颈,眼神平静。

 她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她在想什么,他了如指掌。

 “你手臂不酸吗?”听,连声音都媚了三分。

 男人置若罔闻,令窈皱了眉头。

 他们背对背贴着,男人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脑袋,她被迫像只鸵鸟一样缩在他怀里,昨夜她枕的不是枕头,而是他的臂膀。

 一夜过去,他的手也该被枕麻了。

 她好心提醒他,想让他自己将手收回去,他却装作没听见。

 令窈:“你抱得我太紧,我不舒服。”

 男人总算有所回应。

 他收回了手臂。

 一离男人的桎梏,令窈下意识往被窝里躲,整个人蜷做一团,抱了膝盖。

 孟铎指间微顿,掀被的手停在半空,没有继续。

 他定了定神,准备起身。

 少女突然又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大口呼吸,肩膀有些发抖。

 “你为何总是不言语?”她干巴巴地问。

 即便有意遮掩,他依旧能听出她声音里的紧张与鄙夷。

 她已经做得很好,面对敌人,足够冷静,灵活变通。

 尤其是当这个敌人不知好歹地上了她的榻之后。

 令窈吁口气,小心翼翼:“堂堂孟氏主君,三更半夜爬敌军主将的榻,你不脸羞吗?”

 肩膀上多了一双手。

 男人掰过她。

 两人侧着身,面对面,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隔着厚厚的遮眼布,他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烤透。

 他在看她。

 准确点来说,他在观赏她。

 观赏他唾手可得的猎物。

 只要他想,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像昨夜她咬他那样,将她折磨

 令窈强忍下掐死他的心,强作镇定,尝试着伸出手触碰。

 男人没有拒绝她的靠近。

 她的手摸到了他的脸,先是光洁白腻的肌肤,冰冰凉凉,抚上去像是一尊玉人。他的眉不浓不淡,绒绒的,她抚了又抚,那两道眉下是眼睛,她好奇会是怎样一双眼睛。

 她有过戳瞎他双眼的念头,缺了点胆量,不敢实施。

 怕被男人看出她恶劣的想法,她心虚地往下移,指尖碰了碰他的

 薄薄两片,有些干燥。

 若是要拿她威胁舅舅,他就应该公布天下,宸公主落入敌手,危在旦夕。

 可他没有。

 他没有立刻杀她,没有向外人告知她的身份,若她没有猜错,孟家军甚至都不知道她在他们主君手里。

 他将她藏了起来。

 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她问过他,也问过自己,也曾有过猜想,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猜想,并未引起波澜,刚一冒出,就被她脑海里的愤怒沮丧淹没。

 而今他上了她的榻,她心中的猜想又重新冒出来——

 前世这个狗贼可是说过要娶她呢。

 想来她的美貌对他有几分影响。

 前世她虽不知道何时俘获过他的心,但此刻她就在他面前,两人同一张榻同一袭暖被。

 只要她忍辱负重,兴许能够灌他一碗魂汤,让他心甘情愿放了她。

 她这样想着,指腹稍稍使劲,一不小心将男人的摁出凹陷弧度。

 男人攥住她的手腕。

 令窈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挡了她的手,她仰起脸蛋,依稀察觉对面男人呼吸不稳,她看不见他,不清楚他到底离得多近,只知道自己张嘴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被什么挡了回来。

 就像是他贴着她的面,鼻尖对着鼻尖,嘴对着嘴。

 “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想做劳什子主将。”令窈主动示弱,可怜兮兮叹一口气,“我只是个被舅舅宠坏的小孩子罢了,哪懂什么作战,不过贪图一时新鲜好玩,所以才来广陵与你对战。”

 她近在咫尺,呼吸皆在他鼻间。

 孟铎屏住气息,继续听她撒谎。

 “那对阵切磋,我骂你的那些话,全都是别人教我的。我从小不学好,就爱出风头,你知道孟铎吗,他是我老师,我在战事上使的那些阴谋诡计,全是他教的,说到底我也只是被人教坏了而已。”

 孟铎一怔,角扯了扯。

 被人教坏?

 令窈伏过去,伏在男人臂膀里假惺惺啜泣:“这几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是我不领情,是我娇纵,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我知道错了。”

 孟铎静静地看着她。

 令窈:“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骂你,再也不和你作对。”

 柔柔弱弱,再没有比她更楚楚可怜的小骗子了。

 男人放开紧攥着她的手,轻柔刮了刮她的鼻尖。

 他掀了被起身。

 令窈懵了懵,怎么就走了?她还没开始掉眼泪呢。

 不一会,男人披衣穿鞋的窸窣声与脚步声一并消失。

 令窈闷闷躺回去。

 对于雷打不动准时出现参加早会议事的孟铎,众主事喜忧参半。

 喜的是主君并未沉,为了儿女情长耽误正事。案上厚厚一叠公文,全是已经处理好的公务,是前两天主君守着那名女子未曾出营帐时批好的事务。

 忧的是他们的小主君不知何时能降生。主君虽然紧张那名女子,但似乎没有半分情动的雀跃,反而冷静克制,叫人难以捉摸。

 “广陵久攻不下,我们是否要按原计划行事?”孟齐光问。

 没有回应。

 众人看去,孟铎端坐大椅,心不在焉。

 山酸涩地嘟了嘟嘴。

 昨夜先生赶走了他。

 早上他问过了,小桃没在帐里伺候,轮值的大夫也不在,就只先生和她两个人。

 来主事营帐前,他悄悄潜进主将大帐查探过,先生睡的那张小榻叠被齐整,没有被人躺过的痕迹。

 那先生睡哪?总不会是地上。

 除非。

 除非是和她同寝。

 山踢了踢椅脚,“先生,大主事还在等你的吩咐。”

 孟铎收回思绪。

 孟齐光正要将自己的话复述一遍,听得孟铎的声音落下。

 男人沉静如水的黑眸无情冷漠:“通知北渭那边,启用后备军,让他们现在开始行动。”

 杀伐果断,成竹在

 孟齐光一颗心落下。

 是他多虑。

 主君怎会为谁动摇志向。

 雪地难行,才扫过的路,纷纷攘攘又积起白雪,积得不够厚,踩上去全是雪水。

 孟铎早上出帐时匆忙,没有穿皮锦靴,一双单薄的钱青色皂靴被雪浸透,走起路来,脚趾头像是泡在寒冰里。

 主将大帐就在前方,帐里温香暖玉,榻间美人娇软。

 他想起昨夜抱她入睡,为她暖肚。

 他睡在昔日一手教大的学生身侧,毫无半分廉心,仿佛他本就应该与她共枕而眠。

 郑嘉和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山跟在后头,见孟铎往相反的方向而去,叫住他:“先生,你去哪?不回大帐换靴吗?”

 孟铎头也不回,迅速离开。

 孟铎三天没回大帐,宿在山的营帐里。

 山心头郁闷。

 他不想和先生共寝。

 先生为何不回大帐?是因为那天夜里做了什么,所以心虚吗?

 恰逢几个将士抢书时被山撞见,山看完书中绘图,又听将士一番言论,恍然大悟。

 他将书放到孟铎面前,摊开指了问他:“先生,你不回大帐,是不是因为和她做了这样的事?”

 孟铎定睛一看,顿时僵住。

 “不是。”

 “他们说了,这事没办好,男子就会无地自容,闪闪躲躲。”山语气笃定,“正如先生现在这样。”

 孟铎将书没收:“以后不准再看这种七八糟的东西。”

 山着急去抢:“先生给我,我难得习书一回。”

 孟铎将书一把扔进火盆里烧了。

 山郁闷地蹲在火盆边,拿铁丝戳着纸灰,问:“先生,你真的不是因为书上那事惹她不开心吗?”

 孟铎:“真的。”

 山张大眼回头问:“那我可以和她做书上的事吗?”

 孟铎斩钉截铁:“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山困惑,“书上说,做那事可以让女子高兴,先生不是试过和她共寝了吗?可她这两仍是一副郁郁寡的模样,既然先生无法让她欢喜,说不定我可以。”

 孟铎气得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不气了。

 山只知杀人,不懂世事。

 和他计较做什么?

 孟铎沉凛的眼神飘过去,半是教诲半是警告:“只有她自己才能选择让她开心的人,即便你想,也不能够,懂了吗?”

 山:“那先生想吗?”

 孟铎垂了眼睫,神情清寡,目光无澜。

 是夜。

 主将大帐回了它的主人。

 令窈正在听小桃说乡间轶事。

 小桃虽然骗过她,但她没有第二个说话的人了。

 “那只狐狸最后怎么样了?”令窈听得起劲,忍不住问。

 “她气,得道升仙了。”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书生呢?”

 “被她榨干魂魄,死了呀。”

 令窈拍手,高兴笑道:“真是个好故事。”

 小桃跟着笑,笑了几声收起笑声。

 跪下去恭敬唤:“主君。”

 令窈循声转过脑袋。

 男人的靴子抵住她鞋尖,她想收回双腿,被人摁住。

 他蹲下去褪了她的丝鞋,将她抱到榻上去。 HuT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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