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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19.1
  沉曦赶到后山的时候, 便见木舍内燃着一盏烛火,门是打开的,一大一小立在门前。

 一大一小?沉曦心一惊, 飞身而去, 近了些才发现立在他师父身边的那个小不点,怀中还抱着一个更小的小不点。沉曦的脚步忽地慢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息着, 急促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们背着光, 他看得不甚明亮,可是渐渐的, 他们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沉曦喉间哽咽,一步步来到小不点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安承双仰起的小脸随着他的动作慢慢低了下来,“妹妹,给。”他将怀中睡的小不点递给他,

 沉曦从未有过这般无法言喻的心情, 他颤着手接过了小不点,她好小, 好软, 他怜爱地抱在前, 比对待着一件绝世的珍宝还要珍重。他低头看她, 小不点模样还没长开,一张小脸只有他半个手掌大,小鼻子小嘴巴, 像个瓷娃娃似的。他眼眶微热,哽咽许久,一个细碎而珍爱的吻缓缓点在小不点额上。

 这是他的女儿,出生不到一,却历经了各种他难以想像的艰险。从今以后,他将用所有去守护这个宝贝,他和酒砂的宝贝。

 忽地,沉曦注意到安承双双手都在颤抖,忙问道:“怎么了?”

 安承双垂眸,“手…疼。”

 沉曦不解,无因大师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一路抱来,不肯松手,只怕是伤了手臂,老衲去拿点跌打镇痛膏来。”说罢转身。

 沉曦不由动容,他真没想过安承双能抱着他的女儿一路从山脚爬上山,且不说认不认路,这份毅力,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已是罕见。沉曦跪起身,腾出一只手来抱住他,将他搂入怀中,“谢谢你,双儿。”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真诚道谢,更没想过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就可以拯救他和砂砂。

 安承双微微垂眸,看着他怀中小家伙的小脸,低低问道:“妹妹,名字。”

 沉曦一怔,一会儿后笑道:“叫沉双好不好?双儿的双。”

 “‘双儿的双’?”安承双歪头想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笑了,脸上第一次出小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

 沉曦角弯弯,这才像个孩子。

 短暂的相聚过后,沉曦抱着沉双、背着安承双辞别了无因大师,披星戴月下山。在山脚下与平南王会合时,安承双已经睡着了,平南王小心接了过去抱在怀中,看时着怀中爱子,平南王虎目微,“多谢辅政王。”

 “当是本王多谢小世子才是,救了小女。”

 平南王笑中带泪,“这小子,也真出乎我意料。”

 “娘…”安承双忽而低低唤了声,在平南王怀中瑟缩了一下。

 平南王欣慰一笑,“该带他回府了。”

 沉曦看着怀中爱女,淡淡一笑,“我也是。”

 “对了,”平南王道,“刚刚我们的人在山里找到了王爷的岳父大人,只是…”平南王说到这顿了一下,转而道,“他让我们给你们报个平安,说处理完手上之事便会回府。”

 沉曦见其脸色不对,便道:“平南王不妨直说。”

 平南王犹豫了一下,“冒昧了,本王记得辅政王岳父是鳏夫之身,他在山中与一年轻女子有点…唔…‘于礼不合’,似有些夹不清。”

 平南王说到这轻咳了几声,他们一进去,便发现那女子骑在酒眷白身上,对,真的是骑,二人就差宽衣解带了,唉,不小心撞见这样的事他也很尴尬啊。“辅政王请放心,此事我们定会守口如瓶。”平南王又正补了一句。

 沉曦顿了一会儿,道:“此乃旧事了,想来岳父自有分寸,多谢王爷相告。”

 “辅政王不必客气。”

 二人不再多言,就此别过。

 沉曦回到沉王府的时候,天已微光,他心舒了一口气,天亮了,一切都好了。

 “哇!”突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划破了寂静的沉王府。

 沉曦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不由得瞪了瞪眼,若不是一直抱在怀中,他真怀疑这小丫头让人给换了。这小丫头睡着时嘴巴看着小得可爱,可这会儿一哭那张嘴竟占了半张脸,几乎能下自己的小拳头了,看着实在有些吓人。

 小丫头连连嚎啕,传遍府里府外,不一会儿,府中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酒砂也猛地惊醒了过来,正坐起身,但下身撕裂的疼痛又让她疼得倒了下去。

 “王妃,您快躺好。”同被啼哭声惊醒的半月已经走到门口,见了酒砂醒来,连忙折了回来。

 “我孩子。”酒砂沙哑道,朝她伸手,“找到她了吗?”她要见她。

 半月一怔,听外面的声音…应当是回来了吧?

 “王妃请稍等片刻,”半月避而不答,转身吩咐下去,“王妃醒了,要见小姐。”

 很快,沉曦便抱着啼哭的女儿大步流星跨了进来。

 酒砂已被半月搀扶起,半月正往她枕,酒砂一见到父女二人,眼泪便掉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朝他伸出了双手。

 沉曦大步过去,落坐在边,将还在放声大哭的小丫头温柔地放到她怀中。酒砂接过,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她,便急急忙忙地解开自己的衣裳准备喂。小丫头许是饿坏了,眯着眼直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喂她也不吃,酒砂怜爱地哄了许久,小丫头这才肯张嘴吃,一边吃一边哼哼地发脾气。

 酒砂笑中带泪看着她,低低道:“这小娃娃,脾气真大。”

 沉曦失笑,一手环住酒砂,狠狠地亲吻住她的,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失了三生三世,终于得来了。

 酒砂微讶,闭了眼任他亲吻着,轻轻地回吻着他,沉曦霸道的吻也渐渐地温柔了下来,二人绵相吻。许是二人吻得入神,沉曦不小心挤到了小家伙,小家伙不地哼哼了两声,二人这才分了开来。

 沉曦怜爱地捧着酒砂的脸,二人看了怀中的女儿一眼,抬眸相视而笑。

 百里之外,隐蔽的山里,外有晨光照了进来。

 石上,某郡主窸窸窣窣地穿着衣裳,自言自语道:“早该如此了,我要你的心干嘛呀?我要你的人就够了。”

 她穿好衣裳,拍了拍酒眷白的脸,一夜过后,他的下巴长出了一些胡渣,看起来更具男人味了,她眸带恋地欣赏了片刻,认真道:“郗如斯,加上昨,我好歹都救了你两次,既然你一直不肯以身相许,那我也就不必对你负责任了。从今以后,我们两清吧。”

 郡主利落起身,很快身子又软了一下跌落在石上,疼得直咧嘴,嘟囔道:“真是骗人啊,哪里销魂了,要命倒是真的。”不过,好歹她也得到他了。只是,感觉也不怎么好。

 躲在石上的男人呈大字被藤蔓捆绑住,阴沉着脸看着她。

 郡主一笑,“你恨我吗?”她耸了耸肩,无奈道,“恨就恨吧,你也太无情了呀。毕竟…这么多年了。”她俯下身子趴在他的膛上,托腮看他,盯着他的眼,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淡淡的哀愁,低低问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对我…哪怕有过一丝丝的动心?”

 酒眷白别过了眼,被藤蔓捆住的手青筋四起。

 郡主角一弯,点住他的位,拿小刀割开捆住他四肢的藤蔓,神色认真而专注地为他穿好衣裳,理好鬓发,细心地给他受伤的手腕脚腕上药,一切处置完毕后,她转身坐在上,背对着他,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开口。

 寂静片刻后,她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头也不回,心思这几只怕骑不了马了。走出山时,阳光照耀在她年轻的面庞上,她微垂眼眸,从十二年前的惊鸿一瞥,到如今,她还是为他怦然心动,只是,该停止了。

 ***

 天大亮的时候,帝都城里也彻底地苏醒了过来,百姓们熙熙攘攘,如常中又带着一种焦虑的脸色。昨城里城外各种大,大家伙多少都听到了些许风声,今一早,茶馆里都挤了人,纷纷打探着昨之事。

 “王胖子来了!”忽然,茶馆里有人喝了一声。大家伙立马围拢了上去,七嘴八舌问道:“昨大理寺怎么就走水了呢?听说还死了人?”

 “是啊,听说城外前朝余又来了?”

 王胖子清了清嗓子,将城里城外之事避重就轻、绘声绘道来…

 茶馆外面,温府软轿正轻巧平稳地经过,轿子后面跟着两排嬷嬷侍卫,左边跟着两个快步走着的丫环,右边则是骑在马上板着脸注视着四方的温南陆,一行人往太傅府的方向去了。

 到了后,南陆扶着着个大肚子的冷筱书入了院子。冷筱书原先身材纤细,怀了孕之后丰腴了不少,面色看起来也圆润了许多,气极佳,只是此时神色略有慌张。

 昨外面送葬的百姓多,她怀了身子怕被挤到便连府都没出,后来才听说大理寺走水了,不过在听说表弟酒陌没事后也就放了心。直到今早晨,用完早膳后南陆才慢条斯理地和她说了大姐夫受伤一事,她听后,急急忙忙地便拉着南陆出门去探望了。

 夫二人还没入屋,便听到内室里传出了冷筱棋尖细的嗓音,“我说姐夫怎么会不要命了地护大姐,原来当时是为了护惜儿啊。也是,这父母护儿女的,不都是护犊么?”

 边坐着的冷筱琴听了这话,微微拧了拧眉,二妹将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了。当时那贼人朝惜儿砍来,她拼了命的扑过去,眼见那大刀即将落下,是她夫君文锦绣扑了过来护在她身上。当时她扶起他的时候,手都是血,若不是当时惜儿吓得直哭,她只怕当场就要晕过去了,现在想起来她还后怕得很。昨夜整整一夜,惜儿不断从恶梦中惊醒,哭着喊“爹爹”直到早上这会儿才睡了过去。

 “大姐,二姐。”南陆和冷筱书二人入屋。

 冷筱棋看了二人一眼,点头致意,接着对冷筱琴道:“大姐,不是我说你,姐夫既然是习文的,那府里便多请些会武的侍卫保护着。昨儿田考没去,可他在我身边安排了很多护卫,就连我那两个丫环也是他给我请的会武的,我这才平安无事。”

 冷筱琴心中烦躁,没有说话,最近二妹不知怎么了,说话似乎有些难听了起来。

 南陆看了冷筱棋一眼,淡淡道:“二姐夫武艺确实不错,尤其是骑。”

 听到南陆难得地夸奖了他们一句,冷筱棋有些讶异,又很快应道:“就是!好歹我公公是当朝太保呢,田考是自幼习武,十八般武艺不敢说精通,但也是不赖的。”说到这,她面上有些得意起来。

 冷筱琴听了,脸色多少有些不好了。这二妹平里怎么说她夫君是一回事,可昨她夫君确实是实打实救了她一命,背上挨了血淋淋一刀的,如今还被她这般嘲讽,她心中当真有些不是滋味。

 文锦绣这会儿趴在上,脸朝着里面装睡,也不想看见冷筱棋。

 南陆在屋里扫视了一眼,明知故问道:“今二姐夫怎么没来?”

 “南陆你忘啦?”冷筱书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二姐夫前几不是摔了腿?”

 冷筱棋道:“这不昨大理寺走水,烧掉了一些案宗,说是有些是经了他的手的,要让他去亲自去处理。”说到这她撇了撇嘴,“他这些日子来倒是忙的,不过也是,男人嘛。”冷筱棋看着南陆心道,谁像你呀,整陪在三妹身边,得好像没事做一样。当然,她心中想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南陆没有说话。

 冷筱书眨了眨眼,有些不好话,便拉着南陆上前去安慰冷筱琴。若是可以,她真想大姐和姐夫好好过日子,这阵子来,大姐和大姐夫二人关系似乎又恶劣了不少,似乎还闹到了差不多要和离的地步。如今经了这种患难见真情之事,希望二人能就此和好吧,只要大姐夫不要再和那红姨娘再有瓜葛,那便安生了。

 正想着,却是怕什么来什么,很快,门外丫环便来禀,说是红姨娘来了,跪在门口哭得稀里哗啦,央求着想见大少爷一面。

 冷筱琴闻言脸色一白,文锦绣听了心中一沉,只能继续装睡,装作没听见。

 “真不要脸!”冷筱棋破口大骂,“这人还没死呢就来哭丧了?”

 “二姐!”冷筱书忙叫唤了一声,二姐当着重伤的大姐夫的面说这话未免有些不吉利,失言了。

 冷筱琴也不由得有些生气,站了起来便要走。

 “筱琴!”文锦绣听了她起身的声响这才扭过头来,想撑起身又疼得脸色惨白。

 “大姐,”冷筱书忙拉住冷筱琴,“你让大姐夫处置吧。”

 “还能怎么处置?”冷筱琴眼眶微红,又提高了一个音调,“你还能怎么处置?”这后一句,是扭头冲文锦绣说的。

 “筱琴,你过来。”文锦绣强撑起身来,疼得汗直往下冒。

 冷筱琴看在眼中不免心疼,却是拉不下脸来。

 “大姐!”冷筱书见状,忙拉着冷筱琴来到前。

 文锦绣忙紧紧拉住冷筱琴的手,道:“筱琴,我见她最后一面,和她说清楚。说清楚之后,我就派人把她送走。”

 “还要见她最后一面?”冷筱琴还没发话,冷筱棋便叫了起来,“你怎么还这么执不悟!还要客客气气地送走?我看不用送!”她说着风风火火便要朝外走,一副要去收拾人的模样。

 “筱棋!”冷筱琴忙唤她,想要追她,可是文锦绣却死死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冷筱书见状,忙快步上前去,南陆紧紧跟上,护在她身后,“筱书,你要小心些!”

 冷筱书托着肚子追上,赶在冷筱棋跑出门槛前拉住了她的手,冷筱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猛地往身后一甩手。

 “啊!”冷筱书叫了一声,站立不稳,往后趔趄了一步,好在南陆迅速上来,托扶住了她的身,她这才在他怀中稳住了。

 冷筱棋听到声响,连忙回头,“三妹,你没事吧?”她正上前,南陆却冲她咆哮了一声,“滚!”

 南陆这一声吼,吓得冷筱棋人当场跳了起来,就连他怀中的冷筱书也是,整个人震了一下。南陆知自己不小心吓到了冷筱书,连忙温柔道:“你没事吧?”

 冷筱棋眼白一翻,这三妹夫变脸的速度比变戏法还快呢?

 冷筱书手按在前,心还在“扑通”直跳着,刚刚二姐没吓到她,却叫南陆给吓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南陆一下子急了,连连道歉,连“三小姐”这个称呼都冒出来了。在二人成亲后,他大多时候都是唤她名字,有时会在同房的时候,情意绵绵地唤她“三小姐”兴许是因为二人初次的时候,他唤这三个字唤了无数遍吧。再有一种情况,便是情急之下会忍不住口而出。

 “我没事。”冷筱书秀眉微蹙,手抚着肚子,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动得有点厉害。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南陆着急道,一手搂着她的身,一手摸着她的肚子,脸贴在她高高隆起的腹上,对着她的肚子懊恼道,“爹爹不是故意的,别怕别怕…”紧接着还熟练地哼起了小曲儿…

 南陆这一连串与平行为大相径庭的举动看得冷筱棋一惊一乍,呆愣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冷筱棋:黑面神秒变奴,我也是醉了。我才不嫉妒!嘤嘤嘤,相公你在哪啊?(咬手帕)

 田考:我在牢里。(哭唧唧)

 沉宝:温宝宝,快出来玩啊,我已经出来了!外面的世界好精彩!

 南陆:黑脸。

 酒砂: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Hut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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