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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是好奇怪,第一次听说。

 卫来说:“一提到这件事,心里就特难受…要亲好久才能缓过来,来,亲亲。”

 真是…胡说八道。

 他低头吻她,岑今咯咯笑着避过,手指摁住他左臂内侧,说:“我有个问题啊。”

 “当你情绪特别特别强烈的时候,你的这个手臂,会抖个不停吗?像是…帕金森综合症那样吗?”

 卫来面无表情:“你再说一遍?”

 岑今忍住笑:“会不会是电击,让你这条手臂提前老龄化,所以一有情绪就控制不住?那这就是一种病,跟奇怪没什么关系,应该早点看医生…”

 卫来说:“等会…”

 “我把在心底很多年的、伤感的秘密告诉你,你给我下一个帕金森综合症的结论是吗?”

 他伸手拽开她环住自己身的手:“去,去,跟你这种人,没法分享秘密。”

 岑今笑的收不住:“别啊,不是说要亲亲吗?”

 卫来说:“别做梦了,今晚你都别想亲亲了。”

 他搡开她,帘子一进了洗澡间,隔着一层帘布,岑今还不死心:“真不亲了?”

 卫来打开水龙头,把脑袋直接送到水头底下,说的含糊不清:“岑小姐,别打扰人洗澡好吗?”

 ——

 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洗好了出来,她笑眯眯盯着他看,还拍边:“来,坐这,说会话。”

 卫来过去坐下,拿换下的衣服擦拭漉漉的头发,目不斜视:“岑小姐,说话可以,别动手动脚啊。”

 岑今偏挨过来:“动手动脚怎么了?”

 卫来说:“咱们保镖,也属于卖艺不卖身的,你要是扰我,我可以向沙特人投诉你的。还有啊…”

 “沙特人雇你来谈判,要是知道你跟虎鲨拉了一晚上家常,作何感想啊?”

 岑今一条胳膊支到桌面上,托着腮看他,似笑非笑。

 说:“傻子,第一轮谈判已经结束了,你知道吗?”

 “哈?”

 谈了吗?什么时候谈的?第一轮都…结束了?

 卫来正想说什么,舱外忽然传来一声响。

 他骤然变,一手揽过岑今的,迅速把她护到身下,与此同时,伸手抓过那盏渔灯,往桌角狠狠一磕。

 哗啦一声,外罩玻璃碎了一地。

 灯灭了,隔间没有窗,瞬间漆黑,有人凄厉地惨叫,岑今急促的息响在他耳边,似乎想说话。

 卫来说:“嘘…让我听一下动静。”

 他凝神去听,有那么一小会,有嘈杂声传来,但都是索马里语,听不懂,再然后,惨叫声忽然消失,没动静了。

 不像是船上哗变,否则早有人破门而入了——虎鲨应该还是控场的老大。

 那这声是…走火?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外头传来脚步声。

 卫来低声吩咐岑今:“蹲到门边的角落里去,那里是死角。其它听我的,见机行事。”

 岑今点头,摸着黑过去,卫来从行李包里翻出那把沙漠之鹰,屏住呼吸靠蹲到门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门下微透的那线光蓦地黑下来的时候,卫来一把拉开门,口直直抵住那人口。

 居然是沙迪。

 他还在嚼茶叶,吃了这一吓,嘴里的茶叶都差点出来,说:“嗨!嗨!”

 第一反应很真实,不像是图谋不轨,卫来收回,皱着眉头看他:“你在这干什么?”

 他注意看廊道,左右都没人,应该没埋后手。

 “巡船啊,船在海上的时候,每晚三次,这是规矩。”

 “虎鲨呢?”

 “在驾驶舱,打牌。”

 “刚有声。”

 “是啊。”

 妈的,居然一脸坦然。

 卫来纳闷了:那是声啊。

 “走火?”

 沙迪摇头:“不是。”

 “为了招待岑小姐,不是做了很多菜吗,吃不完,最后虎鲨说,拿出去给大家分了。”

 “不够分,有两个人抢罐头,开了。”

 卫来头皮发炸:“抢罐头?”

 “是啊。”

 “是不是有人中?我听到惨叫。”

 “是啊,扔海里去了。”

 “被打死了?”

 “没有,扔的时候还没断气,但迟早要死的,船上没药,也没医生,有也救不了。”

 沙迪耸耸肩,像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说到末了,又从兜里掏出一小撮茶叶,补进嘴里。

 关上房门的时候,卫来觉得脑袋很懵,心脏附近一圈凉飕飕的。

 为了抢罐头开

 这里的价值规则是什么,一粒子弹不比罐头贵吗?

 他转头看蹲在角落里的岑今:“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卫来苦笑,他缓缓坐到地上:“不觉得不可思议?”

 “不觉得,他们为了争一瓢水、一颗土豆,都会开的,跟你说了,海盗自律很差、情绪暴躁,很难管。”

 “有时候,一条船谈下来,人质零死伤,海盗自己死一堆,因为动不动就火拼——最荒唐的时候,人质要求上厕所,这个海盗同意了,那个不同意,两人也要火拼一场。”

 “虎鲨都不管的吗?”

 这是他属下啊,矫情点说,属下等于财富、资源、支撑、实力,他就一点都不心疼?

 岑今笑起来:“你知道,拿到赎金之后,船上的人怎么分吗?”

 “虎鲨和重要的头目会拿大头,剩下的,参与的人均分,也就是说,这条船上的人,人人有份。假设天狼星号最终真的以三百万成,虎鲨几个会分到两百五六十万,剩下的海盗,一人拿一万美金左右。”

 “手下的小喽啰是二十个还是三十个,根本不耽误虎鲨分钱。人死的多了,他再上岸招募一批——他名声大,想跟他混的人大把,再说了,新来的人更便宜。”

 “至于剩下的这些人,”岑今低声音,“你不觉得他们很希望同伴死的多些吗?死的越多,个人均摊的越多啊。”

 “你等着瞧,赎金真正谈下来之后,这船上,还会有场大的火拼。”

 卫来哭笑不得:“这他妈什么世界啊?”

 岑今低声说:“真实世界啊,跟你要吃饭、睡觉、洗澡一样…真实。”

 卫来沉默了很久:“一人分一万美金左右,也不少了。拿这钱做点小本生意,别再当海盗了。”

 岑今说:“又幼稚了吧?他们拿到了钱,会去买酒、买烟、找女人、或者碰毒品,不到半个月就花光了,然后两手空空再出海,盯上新的货轮。”

 居然有人比他还没计划,卫来不相信:“就不会存起来?”

 “存着管什么用呢?这种污糟的大环境,你以为真能给他们提供安稳做生意的出路?你不当海盗,钱很快会被抢走;当了海盗,指不定哪一次火拼就死了,那还不如及时享乐一把。”

 卫来居然无话可说,有那么一瞬间,眼前晃过那个小海盗凶悍的脸。

 他轻声说了句:“这些人…出路在哪啊。”

 岑今笑:“要出路也简单,先立国,有个强有力的政府。稳定经济,保护海防。渔民有业可持,谁会想当海盗?所以啊,你也不用感慨,这不是那条贩人的黑船,你帮不了他们。我们呢,来了就走,没法普度众生,也就只能做谈判的事。”

 终于说回谈判了。

 卫来好奇心重又勾起:“第一轮谈判真的已经结束了?”

 “是啊。”

 “那取得什么进展了吗?”

 “你猜啊。”

 卫来想了想:“虎鲨说愿意把赎金降到一千万,这算吗?”

 岑今冷笑:“这能算吗?虎鲨就是头狐狸。”

 她好整以暇站起:“他故意的,打感情牌,说什么救命之恩,装着很痛的样子喊出一千万——索马里劫船,截止目前的最高记录才是多少?”

 他这是典型的怕人割他,先血淋淋自割一刀:看,我已经大出血了,我已经让到不能再让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谈价?

 卫来也起身:“所以呢,你的进展到底是什么?”

 岑今倚住门:“也不多,就两点。”

 又是她主场了,卫来忽然觉得好笑:风水就是这么轮转,这一路以来,一条船又一条船,有时她看出端倪,有时他发觉不对。

 “第一是,这一顿饭,虎鲨有十一次提到了船或者赎金,都被我同鸭讲地挡掉了。我就是要让他着急、心虚、摸不透我的想法、晚上睡不着觉——守着这条船,他就没法去劫别的船,守多一天,他就浪费一天,那些分不到钱的海盗就多躁动一天。我还可以稳坐谈判桌,他的股已经粘不住凳子了。”

 好像也是,卫来想起虎鲨每次提到船时,岑今那泰然自若的跑题功力,一会扯海,一会扯鱼,连北欧下雪都拿出来讲——如果这个谈判代表不是救命恩人,虎鲨大概要掀桌子发飙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下雪,北欧下不下雪关他鸟事。

 “第二呢?”

 “第二是,上船到进舱,我看到了很多事,找到了能扎进虎鲨心里、让谈判打开突破口的一刺。”

 “是什么?”

 “说出来就没劲了啊,明天你看我表现好了。”

 真是…

 卫来想大笑,拉过她狠狠搂进怀里,说:“岑今,你要是生在古代,进了后宫,得是个妃啊。”

 “那你呢,你做皇帝,会为了我朝纲吗?”

 卫来想了想:“那倒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坑那么多老百姓,多不好意思啊。不过…”

 “可以为了你不做皇帝,做皇帝太累,还得应付那么多女人——有你的话,我觉得够了。”

 岑今在他怀里笑,顿了顿说:“累了。把我抱去上,我要好好睡一觉,养足了力气,明天好好宰鲨。”

 说的这么顺口,你支使谁呢?

 卫来又好气又好笑,顿了顿搂住她,手臂顺到她腿弯,打横抱起了送回上。

 问她:“我睡哪呢?”

 “地上随便躺,有碎玻璃,记得扫开。”

 听起来好凄凉。

 卫来低下头:“真不让我占点便宜?晚上我会睡不着的。”

 岑今笑:“你自己不要亲的,你想怎么占?”

 卫来笑,伸手抚上她腿,这披纱质地轻薄细滑,熨帖包着她身体,他一路摩挲向上,到线、小腹,岑今呼吸渐渐急促,口起伏不定。

 卫来忽然绕开那一处,低头吻在她耳边,轻笑说:“晚安小姑娘,不想让你睡不着觉。”

 留着力气,明天宰鲨去吧。

 宰完了之后,我们再喝酒、吃、拉着有情人探讨快乐事,不迟啊。 HuT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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