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再无低眉敛笑，目光沉沉看着棋盘稳声说“是大哥教的好。”“后天有什么安排？”高再无摇摇头，把棋子归位，知道贺元洲有事情找他。

　“要你走一趟。”贺元洲长长叹口气“这是个新买家，往东扩扩，你去探探路。”高再无点头应允，说会办好。待高再无离开，刚子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不地声说“大哥，我走就可以。”

　这不是白白便宜高再无吗。贺元洲背手站在门口看着高再无直的背越走越远，稍显浑浊的眼睛内一片沉寂“老二，你跟我多少年了？”有些人丢弃舍不得，不丢又烫手。

　“立秋就是三十三年。”贺元洲点点头，三十三年却不及高再无七年的通透“铁琉回来了吗？”

　刚子牙点点头，摸着下巴看看高再无离开的方向，朗的大声笑，的确是越老越发沉不住气。

　五十公斤冰毒，二十把自动步十把冲锋，不是大买卖。高再无一把把摸着精致身，手指轻敲着，黑色长皮靴上铆钉亮的发光，长腿靠着桌子站着，眼睛低垂视线向下遮住心思，一头黑亮短发直愣愣竖着。

　听着下属介绍要易对象，面前站着七八个高大虎背熊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阔步站着整装待发。高再无轻抬手，那些人把袋子拉链拉上，提在手上跟在高再无身后往门口走去。

　为了不张扬，没有开平时的车子，两辆普通的本田商务车，相隔十几米一前一后相随，在路上兜转几条街确定没有其他车子跟着才缓缓驶向开往城郊的方向。

　高再无手臂撑在车窗上，风冲着窗口吹进来，吹的他衣领噗噗响，贺元洲在怀疑他，今天就是一场试探。

　高再无收回手，头靠在座椅上，双手叉在腋下闭眼养神，心里冷笑一声，他们太小看高再无。

　易时间是八点，高再无到的时候七点五十，这里是一处废旧工厂厂址，因为荒废多年，烟囱和管道生锈起皮，脚踩在地上扑哧扑哧响，是地上积的极厚的落叶，有几条被打扰的小蛇盘着跑远。

　高再无抬起手腕又看了一次表，距离八点差五分，头顶只有几顶白炽灯孤零零发着清冷的发，照亮这片旧工厂，照不到的地方却黑漆漆的像潜伏的猛兽。

　八点过两分，五六个人才顺着管道滑下来，为首的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出的手臂上盘着张牙舞爪的纹身，身边的另外几个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破衣服带着夸张的耳钉，眼神颇为不屑，甚至对着地上轻呸一声。

　“货呢？”那人率先开口。高再无低头摸着中指上冒出来的疙瘩，脸上沉静一片，如果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表明他的不。

　高再无放开手指双手在口袋内，慵懒地站着左右晃动头活动僵硬的脖颈，轻挑嘴角无声地微笑一下，狭长的眼睛微眯着看着对方“在这里。”

　从高再无身后走出一强壮男子，手里面提着极大的旅行包，往前迈出几步。

　与此同时，对方中有一男子做同样的动作，两个人隔着一条埋在地下的管道，彼此伸手，递出手里面的东西，另一只手接过对方手里面的换物。

　----突然对方身后多出来十几个同样不正装的男子，举着的方向是指向高再无，眼神轻佻地看着高再无，轻哼一声“听说你很牛，你的货我们收下了。”

　高再无轻蔑地看那些人一眼，冷笑一声，黑吃黑吗？他倒要看看有谁能从他高再无手里面抢走东西。

　高再无利索拔，指着的方向是对方为首那人，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开，一股血从对方脑门上炸开，正中眉心，一鼓作气转移手臂，连声开次次中把心。

　对方人越来越多，看来是潜伏在附近的同伙，一群人步步为营着慢步前移，火力全开近高再无。

　子弹擦肩而过，蹭破衣服留下一道血迹，高再无身边四五个手下团团护住他往后退，闪躲进一排排废旧管道之间，子弹打到管道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高再无右手托住左手，伸直手臂往前，瞄准进入视野内的穿着黑色皮鞋的脚，伴随着惨烈的叫声一人应声倒下。

　高再无在警校时候曾是多项记录的保留着，他是出最快的学员，他是在短时间内开次数最多的警员，他擅长拆装，他擅长近身格斗。

　刀光剑影弹飞窜，短短几分钟，高再无身边只剩下一人，那人手里面提着来不及易的货品，低声音急急叫高再无的名字“高爷，他们早准备好的，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高再无也想问怎么办，贺元洲是不会来救他的，估计贺元洲早就知道对方有黑吃黑的心，才只给他八个人，估计打着让他死在这里的念头吧，这就是他的好大哥。

　眼神换，背对背互为保护。在直通的管道两头，一人一头举着瞄准这边，高再无身边的人倒下，高再无拖着手下的尸首，凭借着遮挡连续扳动两次，打中那人的口。

　手子弹用尽，高再无边防备用脚踢不远处的袋子，陷入被动局势，稍不留意被一打中腿，肌搐着疼痛，他咬紧牙槽，腮帮子硬硬鼓着，手向前伸去快速拉住袋子上的提手，拉开袋子取出一把完整的冲锋。

　一个冷冰冰的顶着他的太阳，高再无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他知道那是什么。

　“站起来。”那人呵斥着高再无，手里的把他的头顶得偏着，高再无手撑着身后的管道艰难站起来，腿支撑不住颤抖着往下滴血。

　那人明显看到高再无受伤的腿，故意抬起一脚用力向下踩在他腿上，把他本站得不直的腿踩下去，几乎跪在地上。

　高再无紧抿嘴巴，薄失去颜色一样，脑门上冷汗渗出一层，他手撑着地，一点点用力着那人的力道艰难站起来，用比顶着他太阳微微带着热度的口冷几分的声音，一字一句说的极慢却坚决“我最恨别人拿指着我。”

　那人对高再无死鸭子嘴硬的倨傲态度十分气恼，抬手用身从下往上砸向高再无的头，一股浓稠的血顺着高再无的短发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淌，那人学高再无的语气“我最恨别人用命令的语气。”

　高再无是贺元洲得力助手，如果说刚子牙是老虎，那也是掉了牙的老虎，高再无不同，这几年帮贺元洲征地扩大圈子立下不少以少胜多的奇迹，让不少同行人对高再无又敬又恨，今天高再无落在自己手里面，这人不急着一解决他，用冷嘲热讽的语言刺他，有什么把一头生龙活虎的豹子踩在脚下更过瘾的，一帮子人围着看高再无的笑话，哈哈大笑。

　高再无轻别开那人的，用弯曲的中指揩掉脸上的血迹，侧站着的左手悄悄摸向间，出一把尖锐的尖刀，用力刺向那人的心脏，连刺两下，着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高再无勾起一边嘴角冷冰冰说“我说过，最恨别人用指着我。”

　夺过那人手里的，一阵扫。其他人没想到高再无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化被动为主动，瞬间失去优势，不敢轻易靠近。

　高再无没有乘势追击，身姿矫健攀着管道往上爬，上面是空旷的顶楼，高处占尽先机，他不知道对方外面到底还有多少人。

　飞窜的子弹在身侧飞过，手上一阵力，他用完好的另一只手用力把住房檐，腿向上跃跳上去，还好楼层不算高。

　右手臂低垂着，温热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淌，高再无躲在半人高的障碍物后。这时候此起彼伏的警笛在附近响起，大波噪杂的脚步声靠近，高再无更深的缩着身子。

　警察很快控制住局面，他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有目的的在搜寻什么。领头那位用高再无熟悉的声音发布命令“至少还有一位贩毒者，大家小心。”

　目测有近百人，这废旧工厂本就面积不大，展开地毯式搜索很快搜遍，那些人把目光聚集在楼上，高再无拖着受伤的手和腿，尽量让腿弯曲起来，好缩小暴的面积。

　先上来的是几位武装严实的特警人员，两位走在最前面，步步谨慎靠近那个半人高的水泥高台，这是一览无余的顶楼唯一的障碍物。

　高再无算着手里面的弹药能让他坚持多久，又想如果他被警方抓住生还几率有多少。

　他不能死，他必须赢这一局才有继续玩的资格。贺元洲想让他被黑吃黑的对方杀死，再不济被警方抓住，或当场击毙。

　高再无出无力的笑，贺元洲的计划真是一环套一环，他不是对高再无没有起疑心，而是要不动声用无懈可击的方式，让高再无不容推又放松警惕的方式解决他。

　高再无如养蓄锐的雄狮，用力闭眼又睁开，集中精力不被一阵阵的疼晕过去，失血过多让他头有些晕晃晃的，出匕首及身上另一件稍有重量的物件，朝着两边扔过去，物件落地发出响声。

　总有人条件反听从耳朵的召唤而放松警惕，高再无忍着痛快速起身，手臂扭住其中一人的脖颈，顶在那人太阳处。

　更多的人涌过来，高再无勉强站着，他黑色的衣上沾染上红色的血仍旧看不出来，他让自己脊背直，威武凛凛站在高处“后退。”

　朝下厉声发号施令，失血过多让他嘴发白，一头黑发越发显得孤傲着树立。

　穿着蓝色制服肩章记录颇多功绩，看起来年龄四十多岁的男子止住往前的人“别动，他真的会开。”

　高再无嘴角噙笑，笑意直达眼睛，仿佛在印证他的话，轻移开口朝下，一声惨厉的叫声回在空的废旧工厂，高再无仍旧咧着嘴角笑，除了他额前的头发了些，脸上被铁锈蹭了些黑，他模样仍旧冷峻帅气，带着股嗜血的狠劲，如果没猜错，他里面剩一发子弹。

　这是一场心理和实力拉锯战，敌强我弱的局面，偏不能让对方看出你的弱处，眼神、身姿、状态都要正常，让那些擅于心理战的警方看不出破绽。

　高再无深知如果他放下，被警方拘捕带走，人证物证俱在，他的罪名完全落定，贺元洲铁定不会冒险救他，他的下场要么是牢狱一生要么是决。

　如果他反抗，势必会被当场击毙，这都不是两全其美的方式。周承弼是高再无的教官，高再无的一身本事都是自己教的，在那批学员中，周承弼一眼就看中高再无，出手快狠准不骄不躁沉得住气，重点培养他。

　当初怎么也想不到，他教会的东西有朝一高再无会用在他身上，高再无在警校时沉默寡言，为人低调，唯一一次打架是对方不知碰了他什么东西，高再无踹断那人三肋骨，周承弼趁机开除他劝他去做卧底。

　在警校时，周承弼就不曾完全看懂这个徒弟，更何况高再无在双并会呆了七年，是纯白的也会染得发污。

　虚虚实实，以至于周承弼竟然吃不准高再无手里的子弹到底有多少。只得用看似无效，抱着侥幸的方式朝他喊话“放下你手里的，你就还有机会。”

　没人生来爱杀人，没人愿意站在道德的对立面，高再无觉得这一刻，心里所谓的正义轰然倒塌，七年的非人生活，谁人记得他的好，谁人能补偿他，早就把他的一颗英雄心和慈善心磨得发尖。

　对别人看似无效，刺得他自己发疼，这一刻彻底和过去撕裂，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到过去，回不到七年前，如果妹妹还活着，他用力回归阳光，现在，他只嫌自己不够黑不够狠。

　在顶楼的另一名武装人员得到领导的暗示，举试图偷袭高再无，高再无早注意到周承弼闭起的眼睛，知道周承弼对他起了杀心，快速闪身扑倒躲过飞过来的子弹，反击打中那人，那位武装人员倒下一动不动。

　高再无杀过很多人，在双并会七年，他早就不知道白色是什么，他试想过无数次，如果他找到妹妹该怎么对她说起这七年阴暗的日子和嗜血的生活，他在黑夜浸泡太久，再也无法在太阳下生活。

　这却是他第一次杀警务人员，这对他来说是底线，因为他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自豪地穿着那身象征正义公平的衣服，是谁了他的衣服，他的道德早已不再。

　从另一侧攀附上来一个人，站在高再无身后，搀扶住他，低声叫“高爷。”高再无松开手里的人质及没有子弹的，被那人搀扶着走到边缘处，纵身跳下去。

　其他人举要追，领头那人说“不用追了。”周承弼比任何人更了解高再无，他比别人更知道高再无的法，周承弼心里始终存着一丝希望，高再无就算摆警察，至少不会伤警务人员，今天看来，他想错了，这是头长大的狮子，开始吃他的饲养者。

　高再无曾问过周承弼“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站在对立面，你会怎么办？”

　周承弼简单回答他三个字“击毙你。”高再无不是圣人，他做不到拿生命做救世主，去宽恕要夺他命的人，在别人冲他开时候，无动于衷的承受，他是高再无，学会掌握自己命运的高再无，做没有软肋的高再无。 HｕtUｘ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