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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凝凝, 宁凝…

 江恕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口像是有千金重的东西不过气。

 照片上的小姑娘眉眼弯弯, 笑容纯澈。

 他忽然想起当初为了敷衍爷爷, 了个空到玉泉村把温凝接出来时, 小姑娘第一次见他的笑容,和这照片上的干干净净如出一辙。

 非要说起来, 那时的他对于温凝除了陌生之外还有本能的厌恶。

 小小年纪,身子都还没长全, 就能心甘情愿地跟着连面都没见过一次的陌生男人, 毫无顾忌地离开生她养她二十年的家, 要说单纯, 他是不信的。

 这背后的贪婪和算计, 他见过太多,朴实的小山村并没有赋予她纯挚的心,她也不过是和他这么多年来见过的谄媚女人相差无二,无非是看上了江家的权势背景,利益驱使。

 哪怕当天不是他来, 换做任何人, 只要冠上江家的名号,她都保持着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跟着走。

 半年多前的他抱着这样的态度,来接她时的表情带着不屑和疏离,正眼都懒得瞧她一眼,甚至把人接回御乾湾的路上两人整整相处了四个小时的车程,他都还不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江恕沉着脸, 努力回忆半年多前的画面,却只记得当天到了温凝家门前,江宁那边因为公事打来了越洋电话,男人连招呼都没和她打一句,手里的电话没放,嘴里说着长串地道流利而她却听不懂的英文,半点注意力都没分给她,长大后的初次重逢便是居高临下。

 而他的小不点,从始至终都是笑脸相,用少女最柔软的喜欢包容他,即便他不理不睬,她也没有半点脾气。

 小姑娘见到他的第一面,便是情不自地红了红眼眶低喃:“江恕哥哥…”

 只是话音里带着少女的娇怯,低声细腻,入不了江恕的耳。

 男人怔在原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胆子这样小的温凝,竟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

 因为他的凝凝记得他,一直都记得他,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他回来找她。

 **

 那年的江恕十六岁,远不及如今的稳重和高高在上,彼时的他初随母亲从大洋彼岸归国,自小在国外长大的少年,中文说得算不上太好,洋腔洋调有味道,还带着点变声期的哑磁,又野又匪气。

 曾几何时,他也不过是个在父母身边宠惯长大的二世祖,江家祖祖辈辈显赫富贵,到了江恕这辈,出生便是来享福。

 父亲江建川是老爷子的独子,江恕的样貌八分像他,也曾是上一辈名圈子里的一众千金小姐思夜慕的对象。

 母亲沈君仪同样出自名门,早年还曾冠有寒城第一名媛之称,无数新贵公子哥肖想,来沈家提亲的显贵从城东能一路排到西巷,江恕的一身傲骨和清冷便是随自于她。

 二十多年前,冷美人沈君仪独独倾心于翩翩郎江建川,沈家千金和江家独子的结合,清冷只为一人化柔情,也算是段寒城家喻户晓的佳话。

 结婚后一年便有了江恕,他的出生可谓集万众瞩目于一身,江家的独子长孙,江老爷子赋予了无限期望,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子,寒城太子爷,千人羡,万人慕。

 然而多年前的一场大火之后,不知什么缘由,母亲与父亲之间多了隔阂,彼时刚出生的江檬檬尚在襁褓,江恕也不过是个会背几首古文的年纪,便眼睁睁地看着陈理那对同江家毫无瓜葛的兄妹进了老宅。

 原本温婉优雅的母亲,大火之后久坐轮椅,精神渐麻木,脸上再没了初嫁时的笑,而江建川对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少了许多偏袒,曾经的关爱和期盼,更多地分给了陈理和陈慧。

 江恕年纪尚幼时,还曾听江宅的佣人们提及,早些年太太刚怀他时,胃口不好,吃什么便吐什么,独独喜欢吃先生做的清粥小菜,那会儿两人如胶似漆,哪怕公司里再忙,先生也会早早起亲自替太太备下吃食。

 然而在他后来的记忆里,只剩下母亲的委屈和父亲的疏离。

 沈君仪一辈子傲骨,从未像普通女人般对江建川有任何诉求,大多时候情绪都自己消化,没过多长时间,便带着一双儿女去了海外。

 再回来时,江家少年初长成,江家老爷子多年不见独孙,热泪盈眶设宴他,哪成想宴会之上,鸠占鹊巢多年的陈理竟摆出一副小主人姿态,指着江恕和沈君仪问:“你们早都走了,怎么又回来我们江家?”

 我们江家?年少时的江恕也同样目中无人,说话向来毫无顾忌,当着一众名显赫的面,把陈理稚角打出了血,少年虽不知道父母长辈之间的嫌隙,但隐隐也能感觉得出,和这对兄妹不了干系。

 边上一众人慌了神,可到底是江家太子爷动的手,没半个人敢有异议,十六岁的江恕漫不经心地按了按骨节,眼神地睨着那自以为是的东西,笑意森冷:“你也知道是我们江家,陈理,你姓陈不姓江,野种终究是野种。”

 陈理含着口腔内的血,着眸,浑身轻颤没敢反抗。

 当晚江建川迟来一步,得知这事之后亲自动手揍了江恕一顿,然而十六岁的少年天生反骨,挨了一顿打,一声没吭过,面不改,仍旧野难驯。

 江恕在江宅的每一天,陈理都只能委身躲着走。

 半个多月之后,山道上飙车的江恕被一帮人堵了个正着。

 少年懒懒地从车上下来,身上黑T松松垮垮套着,痞气盖去了出身的矜贵,野得没个人样。

 他舌尖顶了顶上颚,丝毫不慌地扫了对方几眼,偏着个头:“陈理让你们来的?”

 对方似乎低估了这十六岁少年的脑子,随口便说:“什么陈理!王总让我们来逮你个臭小子!”

 “王总。”江恕冷冷地扯了扯角,陈理那上不得台面的远房亲戚就姓王,当年的寒城,还没几个称得上王总的,不过是沾了江家的光。

 江恕不在意,只是没来由得窝火,倒退了几步直走到路牙子边上的草垛里,一把揪住躲在里头暗暗看的陈理,拽着他的衣领,单手将人拎到马路中央。

 江恕自小练过不少功夫,又是个刺头,身手极好,陈理这种成天被关在深宅里读书写字的文弱呆子自然半分也比不上,被他拎起来摔到地上,毫无招架之力不说,即便是爬起来跑都跑不过。

 江恕勾着:“你们自己看,要绑谁,还是一起绑了。”

 王总买通的绑匪没见过陈理更不曾见过江恕,只听吩咐说,把江家老爷子最爱的长孙绑了。

 此刻两人站在他们面前,江恕吊儿郎当,穿了件再普通不过的黑T,还因为叛逆跑到山道来飙机车,腿都染上不少泥星子,而陈理刚从钢琴课回来,穿的一身高定小燕尾西装,脖上的领结虽被江恕拽歪了,却仍旧难掩豪气。

 若按穿着,必定绑走陈理,可江恕到底着江家的血,与生俱来的高傲和矜贵是陈理如何模仿也学不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决定两个都绑回去。

 江恕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半点不慌,还十分配合地让他们绑上绳子。

 陈理吓的面色惨白,江恕低低地嗤:“你喊来的人,自己倒怕了?”

 两人被蒙上黑布条带到山头,陈理吓得腿软,到了山头小破屋,站都没站稳,跌倒在门外的一瞬间,地上了一片,江恕嫌恶地皱皱眉,往一旁懒懒地挪了两步:“了,我艹。”

 一连关了两夜,陈理饿得睁眼都困难,江恕百无聊赖地靠在木屋墙上,并无太多异样。

 他从小到大野惯了,常常扎进游戏厅一打就是几个通宵,不吃不喝是常态,陈理这种顿顿营养均衡搭配的贵公子无法比拟。

 第三天夜里,急得火烧眉毛的江家老宅接到了一通电话。

 彼时江恕和陈理就在绑匪身旁,陈理哭得呜呜咽咽,江恕也不知从哪摸出来颗石头丢着玩,打发时间,这绑匪效率太低,要不是他还想看看陈理被吓的样子,早自己割了绳连夜走了,没意思,想打游戏。

 “哎。”少年长腿有力地踹了踹陈理,“别他妈哭了,娘们唧唧,他们打电话回去了,江建川放点血,你就能回去了,哭个,吵死人。”

 哪成想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江建川嗓音里带着难得的慌:“你们快把我儿子放了!要多少钱我们江家都出得起!”

 江恕漫不经心地勾着,他爹难得这么慌,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

 然而也不知这帮绑匪受了谁点拨,知道江家势力广,两个都放回去,钱捞不着不说,兄弟几个都得凉凉:“你听着,两个小伙子都在我这,一个矮点儿,另一个个子老高了,你、你们只能选一个,隔天收到钱,我们送他回去,另一个之后再说!”

 十六岁的江恕基因好,长得矜贵个子也高,足足高出陈理两个头有余。

 他没想到绑匪会玩这出,原本百无聊赖,这会儿倒起了几分兴趣,少年微微抬眸。

 到底才十六,眼神哪怕再不屑,也隐隐透着一丝期待,江建川,他的亲生父亲,打从陈理来了之后便处处偏袒,可这一回,他还真想听听他的选择。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

 绑匪不悦地吼:“赶紧的!再犹豫,明天两个都闭着眼报纸上见!”

 “别!”江建川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声音带着点颤,“救、救矮的那个…”

 陈理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喜极而泣。

 电话那头传来沈君仪难得失了优雅和傲骨的怒斥:“江建川你有没有心!”

 江恕冷眸睁了睁,勾低低地嗤笑了声,懒懒地往身后随意一靠。

 选矮的那个。

 原来那个他从小叛逆之时仍旧忍不住带着敬仰和崇拜的父亲,在生命关头都依然不会把疏离的一颗心向他微微靠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卡文,晚上和基友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情节,把情感重新梳理顺了。

 然后稍微修了一下上一章的结尾部分,江狗的反应小小改动了一下才比较合理,感兴趣的可以清楚缓存回看一下,不过改动不多,不看也不太影响。

 现在思路清晰了很多,最近让大家久等了很抱歉,多余的flag我就不立了,我的作话有毒,立啥倒啥呜呜呜,我就继续写吧。(感谢基友呜呜!我爱她,给我梳理了很久!新文速递第二本她的文《小仙女的苏先生》by烤糖 也在连载,大家多多支持哈哈哈)

 顺便,少年江总我好爱!痞帅痞帅的野得不行!陈理一比简直弱!难怪凝凝喜欢!换谁不喜欢!

 小江总来啊!别找凝凝了康康我!!

 凝凝宝贝:…那我要他的财产!

 再顺便,不要气江爸爸,凡事都没个绝对,我还没写呢,江狗也有话说:也好,不然我怎么卖惨骗小妹妹? hUT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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