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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四的判决
  两人这样静静地抱了一阵子,楚清音终于从大惊大喜的情绪波动中平复下来。这才觉得她和秦景的姿势实在是有点尴尬,忍不住老脸一红,从对方身上手脚并用地爬了下来。好在此时天色昏暗,秦景也没法看出她的神色变化,轻咳了一声,楚清音问道:“都搞定了?”

 “嗯。”秦景道,“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第四拨追兵前来。夜长梦多,总之赶紧上路吧。”说着转过身去背对楚清音,半蹲下身体。

 于是他们再度出发。因为同样不确定前方是否有埋伏,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走到小路上去,只能继续跨过盘错节的树与茂密繁盛的低矮灌木,继续在崎岖不平的林地中跋涉。

 经过了半宿的逃杀,两人现在也都有些身心疲惫,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就这样沉默地走着,直至朝阳升起,天色终于大亮,而转换身体的时刻也再度来临。

 熟悉的晕眩过后,楚清音第一个感受到的,是左臂上靠近手肘上方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你受伤了?”

 男人一直神情淡定行动如常,她便以为他周身沾上的都是别人的血。再一回顾记忆,果然是以一敌四时,被人在身后偷袭,来不及闪躲便只能拿手臂去格挡,这才中了一刀。

 “…”襄王沉默,片刻后开始挣扎,“放我下去。”

 “要不是我们俩会换身体,你是不是就要瞒下来了?”楚清音心中没来由地腾起了一股火,想也不想,她便用完好无伤的那只手,猛地拍了一下秦景股。“你能带伤背着我,难道我就不能带伤背着你了?”

 背后的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楚清音这才满意起来,又将秦景朝上面托了托。“除非你说再背下去这条手臂会废掉,那我才会考虑让你自己下来走。不过我估摸着这伤口也不深,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位置也不是用力的地方。你又自己包扎过了,再撑一两天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行了,走吧!”

 “…楚清音。”

 “嗯?”

 “以后…不要随便拍别人的…部。太俗了。”

 “王爷希望你记住一点,那是我自己的部。”

 “…现在在这个身体里面的是本王!”

 “那你之前掐我大腿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俗?别和我说事急从权啊。”

 “…”结束了这个小曲,两人重新上路。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眼见着树林中可见的距离变长,而又没有看见河盗的踪迹,楚清音与秦景商量了一下,回到了小路上去走。说是小路,其实也只是一条前人开辟并踩出来的土道而已,同样坑坑洼洼,时宽时窄,但毕竟比起在草丛里走要舒服一些。

 只可惜没有把那匹马找回来…楚清音在心中哀叹了一声。

 中午的时候他们又在一条溪涧边休息了一阵。只可惜这次运气不好,既没有野果也没有鸟蛋,只能喝了个水,便继续出发。秦景趁这个机会也下了楚清音的后背,不肯再让她背着,两人只是手拉着手,并肩而行,一路上闲聊着天文地理人世情风俗来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头偏西。

 “脚上起泡了!”再度转换身体后,楚清音便哀叫了一声,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脚踝一下都麻木得快没知觉了,真亏得你能用这副小身板走这么远。”

 秦景刚要开口,神情突然警觉起来。“噤声!”襄王低喝道,猛地蹲下身体,并住楚清音的脑袋,让两个人的身形都隐藏进小半人高的草丛中,凝神静听。

 楚清音也学着他的样子竖起耳朵,果然听见了一阵纷的马蹄声,嘚嘚地朝着这边逐渐接近。又有人在反复地大声喊着些什么,只可惜距离过远,声音在传播过来之前便已逸散在空中,听不清楚。

 秦景却是霍然起身。楚清音被他吓了一跳,抬头问:“怎么了?”

 “不是河盗。”襄王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喜悦,“是我们的人,终于找过来了。”

 “真的?太好了!”楚清音闻言也是欢呼一声。她此时也渐渐听清了,那些人所喊得分明是“六公子”与“二姑娘”喜出望外之下,她想要一蹦而起,却忘了自己现在还脚麻腿软着,险些狠狠坐了个股墩儿,还是秦景反应得快,赶紧伸手一捞,这才将她扯了起来。

 “怎么躁躁的。”他笑着摇头,脸上带着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无奈与纵容。

 两人自草丛中走了出来。顺着小路的方向向前望去,果然已能看到尽头站着六个小黑点,看见他们后似乎也迟疑地停下了脚步,在互相探讨着什么。秦景将手拢在嘴边,提气喝道:“张述,是我!”

 领头的那人听见了他的呼喊,连忙快马加鞭地朝这边奔来。楚清音听这名字觉得有些耳,待对方到了近前一看,果然是带出来的四名王府侍卫之一。想必刚刚秦景也是听出了对方的声音,这才放心现出身形的。

 看到秦景虽然形容狼狈了些,但精神尚佳,张述先是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即神情就变得自责愧疚起来。他滚鞍下马,在两人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来迟,请王爷赎罪!”

 “无妨,起来吧。”秦景抬手,“你们是怎么找到这边的?”

 “那黄安县令梁默起初还想隐瞒,后来见楚相亲笔写了一封弹劾郡守赵贲的奏折子,作势要让庄十三直接送回京城去,这才慌了,直接招了那群贼人的老巢。”张述回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秦景简单叙述了一遍。“长史担心王爷与二姑娘会撞上这帮匪徒,便派属下带着人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官匪勾结…哼。”秦景听罢冷哼一声,又问,“当日本王下水后,又发生了什么?”

 “见您跳下水之后好久都没有再浮上来,长史便急了,带着兄弟几个将那群河匪全杀了。船靠岸后,他又亲自提着刘黑子的首级,直接闯入了黄安县衙。”张述说着,脸上不由得出了几分敬畏的神情。上次见到程徽如此失控,还是六年前在漠北,他的义父沐破城将军战死沙场的时候。

 秦景叹了一声:“他身体不好,不该如此劳力劳神,大喜大怒的。”径自摇了摇头,“也罢,先不提这个了,回去再说。此处离县城还有多远?”

 张述答:“若是骑马,其实只剩下半个时辰便可到了。”他有些赧然,自己肩负着搜寻王爷的重责,结果刚出城门口没多久就遇上了秦景,不仅没能帮着抗击匪徒,更是连使其免除跋涉之苦的作用都没起上。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便是了,谁叫那县令梁默吐吐不利,话说一半留一半,起先居然还想着推卸责任,单说那郡守渎职贪墨;后来见楚敬宗和程徽手段凌厉,这才见了棺材落了泪,将一切都老实招来。

 他们说话间其余几骑也已到了跟前,却是临时急调的五名当地驻军,还带了一匹空马。五人纷纷下马拜见秦景,张述说道:“王爷,二姑娘,请上马。”说着便与另外一人分别牵了两匹马上前来。

 楚清音是深闺中养着的娇小姐,自然是不会骑马的,按照这些人原本的计划,本该是让秦景骑一匹马,而其中一人则让出马来给楚清音坐,自己则在前面牵着缰绳。不料秦景却道:“不必,一匹便足够了。”

 说着,在张述目瞪口呆地注视之下,他很自然而然地抱起楚清音,把她托上马背。随后自己又翻身上马,坐在后面,一只手顺势环住了怀中人的。“走吧!”

 “…是。”张述维持着一脸被刷新了世界观的表情,呆愣愣地回答,同手同脚地爬上了自己的马。

 一行七骑开始回返。没有岔路,并不需要人在前面指引,秦景便一马当先走在领头的位置。张述还沉浸在“叔叔抱着侄媳妇”的震惊当中,早已落到了最后面,而其余五人又不敢和摄政王靠得太近,渐渐两伙人便拉开了距离。

 “你真要这么高调吗?”拧过身去,回头看了看远远缀在后面的六个人,楚清音问秦景,“这还没到赵郡的,就打算提前摊牌了?”

 “别动。”秦景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反正已是早晚的事,摊牌便摊牌吧。早在你以本王的身份跳下水去的时候,该引起的怀疑便已经引起了。况且我们之后又失讯了两有余,在他们的想象中,恐怕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过了。”

 “什么叫‘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

 “总之接下来还要更加明目张胆。我会对你嘘寒问暖,对你关怀备至,以求进一步加深他们的怀疑,你可要做好准备。”

 楚清音夸张地抖了抖:“你别说得那么麻好不好。”说罢叹了口气,“看来,这回是又要变成霸道总裁的画风了。”

 “总裁是什么?”

 “是在话本中和皇帝、王爷、将军、还有魔教教主同一个等级的生物,简称男主。”

 “…”半个时辰之后。

 黄安县衙一连两大门紧闭,连个衙役皂隶的身影都看不见。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有那知道点内情还不真切的,便神秘兮兮地告诉大家,县太爷惹着了上头来的大贵人,这回怕是要丢官儿了。

 姑且不论外面的风评如何,此时的黄安县衙正沉浸在一片愁云惨雾的气氛当中,并且只要那两人一刻没有消息,这种状态便一刻都不会改变。还未昭告天下的太子妃也就罢了,若是摄政王当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别说底下人了,就是地位高如楚敬宗与程徽,恐怕也很难从这起事件中全身而退。

 好在,他们的期待没有落空。

 “相爷,长史!”庄十三一直站在门口望风,远远见了一行人马朝着县衙这边醒来,为首者正是襄王,顿时精神一振。连忙甩开两条腿,朝着正堂奔来,“回来了,王爷与太子妃回来了!”

 “当真?”楚敬宗闻言大喜,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放下茶盏正正衣冠站起身来。“程长史,我们赶紧去接襄王吧!”

 没有听到回应。楚敬宗一抬头,才发现刚才还坐在旁边的男人,此时已经出了屋门,大步流星地朝着县衙前堂而去。他气得抖了抖胡子,却又无从发作,最终只得自我安慰说王爷既然已经回来,便不再和程徽计较这些琐事,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然而,在看到秦景与楚清音共坐一匹马步入县衙前院,而且还状似十分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时,左丞相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脑海中也变做了空白,只余下一片嗡嗡作响的声音。

 之前他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因为担心两人的安危所以也顾不得多想。可现在这两人已经安全地出现在了面前,这绷紧的弦一放松后,思维也有了余裕去考虑先前的一点。就这么一考虑,楚敬宗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的女儿掉下水,为什么襄王会这样不顾自身安危地跳下水去救人?为什么短短两天没见,两个人就已经从需要彼此回避的关系,发展成了这种犹如爱侣一般的姿势,并且在他、程徽和周九等人面前依旧不加收敛?

 这失去联系的两天两夜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敬宗觉得自己不能细想。他有预感,自己一旦细想,得到的将会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答案。

 他正心慌意着,秦景和楚清音已到了近前。秦景下了马,又很自然地将楚清音也扶了下来,这才朝着这边走来。不愧是当朝丞相,哪怕是在方寸大之中,楚敬宗也能及时反应过来,上前拱手道:“王爷安然无恙,真乃万幸。臣担忧王爷的安危,两来茶饭不思,夜不安寝,今终于能放下这桩心事了。”

 “哦?承蒙丞相这般关心本王了。”秦景瞥向他,似笑非笑地道,“说起来本王也要垂询一下丞相呢,当可是平安险了?”

 “劳烦王爷惦念,臣侥幸无事。”

 “哦。那尊夫人与令千金呢?想必也是好端端地坐在船上,好端端地被送到了岸边,好端端地了险吧!”

 “这…”楚敬宗心中咯噔一声,额头顿时就见了汗,支吾了半天也没能回答上来。秦景却没有再问他,而是抬起头环顾四周,扬声喝道:“县令何在?”

 “下…下官梁默,拜见襄王殿下!”听见消息梁默也在第一时间便赶过来了,只是却不敢凑上近前,只缩在角落里远远看着。听见秦景唤他,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几乎是扑到了秦景脚下。“下官罪该万死,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

 “行了!”秦景嫌弃地一摆手,“都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了,还求本王饶命做什么?先把你们这官匪勾结的罪过放在一边,本王有事代。”说着一指楚清音,“楚二姑娘落了水,你去派人寻这县城里最好的郎中,为她把把脉,开些方子。”

 “是,是!”梁默点头如捣蒜地应着。

 “进城时,本王看见了城门口悬挂着的匪首首级;在回来之前,也将留在老巢中的匪徒杀了不少。但这并不代表此事就这么完了。”秦景说着,声音猛地一沉,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本王不妨将话放在这里,若是楚清音的身体因为此次遭难而落下了什么病,那么本王…一定不会放过始作俑者。”

 语毕,襄王最后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左丞相,便转过身,朝着后堂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了。

 瞧这范儿,岂止是霸道,简直就是霸道。一直站在旁边默默当背景板的楚清音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慨叹。

 身上脏兮兮的,肚子也饥肠辘辘,身体更是累得不想动弹半分,该率先解决哪方面的需求,楚清音一时都要拿不定主意了。她拖着脚步走进了为自己安排的房间,映玉瞧见了她,顿时眼泪花地扑了过来:“姑娘!吓死婢子了!”

 “好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好歹这相府之中还是有一个真心关怀自己的,楚清音心中觉得暖了些,拍了拍她的肩膀温言安慰。“你这几天怎么样?我与王爷下落不明,想必其余人都是一片兵荒马,可有顾得上你?”

 “托程长史的福,婢子没事。”映玉不好意思地抹掉眼泪。

 “呃…楚家人呢?这两天有什么动向?”

 “四姑娘这几一直闭门不出,婢子没有见到她。夫人与相爷似乎吵了一架,现在两人都不碰面。二少爷…倒是瞪了婢子几眼,不过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

 “瞪你?他那好妹妹做出闯了这么大的祸,他还有脸瞪你?”楚清音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心中暗道,楚润明果然比起他老爹来说差得远了。她丝毫不怀疑,如果秦景真的出了事故,届时皇帝追究起罪魁祸首,楚敬宗会毫不犹豫地将楚沅音推出来,大义灭亲。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平安回返,这些也就是假设罢了。楚清音伸了个懒,说道:“你去打些洗澡水,我要先洗个澡。估摸一会儿饭菜也该送来了,洗干净之后正好吃饭。”

 “是。”映玉应着,刚要去做,却听见有人在敲门。她走过去开门,一看来人连忙低头行礼:“相爷。”

 “父亲?”楚清音正背对着门口,闻言转过身来。

 来人正是楚敬宗,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过花甲、背着药箱的老者,想来便是郎中。楚敬宗道:“六公子为你请了郎中,让他为你诊诊脉吧。”

 这是秦景的吩咐,楚清音自然合作。于是便坐到桌前,朝着郎中伸出手来。那老者摸了摸脉,沉片刻后笑道:“姑娘体质原本便偏寒,此番落水又入了些寒气,然而并无大碍。老朽开个驱寒固本的方子,姑娘照着抓药煎服几,再吃些热的食物便可。”说着便提起笔来唰唰唰写了张单子,递给楚清音。

 “多谢老人家。”楚清音接过,扫了一眼,暗道这古代郎中的书法可比现代医生的好看多了。“那位六公子的手臂时也受了伤,虽说他自己包扎了一下,但我觉得还是要仔细处理一下为好。请老人家再去为他看看吧。”

 她这话一说出来,余光便瞥见旁边便宜老爹的脸色黑了下来。

 “映玉,你领老人家去六公子那里,我要与阿清说几句话。”楚敬宗干咳一声道。郎中不疑有他,笑呵呵地应了,背着药箱起身;映玉有些担忧地看了楚清音一眼,却也只得依言离开。

 “你与为父说说,怎么一下子与襄王走得那么近了?”房门一关上,楚敬宗便三两步扑到桌前坐下,低声音火急火燎地问。

 “走得近?父亲是指请郎中为其看诊一事么?”楚清音挑眉,佯装不解地反问,“我落水时,是襄王奋不顾身地去救;在密林中艰难穿行时,是襄王背着我;遭到河匪余孽截杀时,也是襄王一路保护着我。若是没有襄王,我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关心一下救命恩人,难道还有错了么?”

 “你不要与我装傻充愣!”见她这副态度,楚敬宗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回来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关心恩人自然无不可,但凡事也要有个限度,怎能如此不知廉!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太子妃,成婚后襄王便是你的叔叔,你们两个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楚清音冷笑,“我与襄王同乘一匹马不成体统,妹妹谋害亲姐姐便成体统了么?父亲想要追究,不妨先追本溯源地想想吧,我与襄王之间有机会发展到这个局面,究竟是拜谁所赐?当时父亲也在船上,难不成您也以为,是我自己向水中跳下去的不成!”

 “你!”被她戳中痛脚,楚敬宗的脸色忽青忽白,咬牙切齿地道,“一码归一码,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就算是一码归一码,也该是先解决这边的事情。”楚清音不为所动,也沉下脸来冷冷道,“我起先以为楚沅音在上次被罚过之后能够取教训,现在看来倒是我天真了。上次没能跳成的水池子,这一次她别想再躲。若是夫人想要阻拦的话,那我宁可撕破了脸,让她们母子二人一同尝尝落汤的滋味。”

 见楚敬宗又要发火,楚清音眼疾手快地抬起手,打断了他的发言:“我不妨警醒父亲一句,这次的事情,可不是我说私了便能私了的,得看襄王的意思。您若是想替楚沅音求情,便去找襄王吧,来找我是没有用的。”说着又凉凉加上了一句,“她这般三番两次地害我,我还没有把上次险些死在她手上的事情告知于襄王,已经算是够仁至义尽的了。天色已晚,女儿不胜劳累,您请回吧!”

 说罢,竟是不再管坐在那里的楚敬宗是何等表情,径自站起身来,朝内室去了。

 次早晨。

 重新穿到了秦景身上,发现男人手臂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做了包扎,楚清音很是满意。她抬起头,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笑道:“昨没来得及打招呼,长史别来无恙?昔日船上神勇,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楚姑娘谬赞。”程徽弯了弯嘴角,“你们二人能平安回返,我也就安心了。”说着递过来一张纸,“这是王爷的留言,请楚姑娘过目。”

 楚清音打开一看,不苦笑:“可倒好,这下子全成我的任务了,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当个美女子就行。”将那纸叠起放在蜡烛上烧掉,“也罢,先从处理掉楚四做起吧,吃完饭便去找我那便宜老爹兴师问罪去。”

 然而令楚清音没想到的是,自己正吃着早饭的功夫,楚敬宗居然已经来了。来救来,还不是他一个人,身后还跟着庄氏与楚沅音,两人俱是面色苍白,如丧考妣。

 楚敬宗的脸色也称不上好,但起码还维持着最基本的平静,没有像女那般颓丧。三人一进了门,二话不说,竟是先朝着楚清音跪了下来。

 程徽连忙避让到旁边。

 “大清早的,楚相何必行此大礼?快起来罢!”楚清音扫了他们一眼,不冷不热地道。

 “王爷,臣是为了小女楚沅音的事情而来的。”楚敬宗倒也光,直述来意,“小女顽劣,致使王爷涉险受伤,实在罪责深重。臣身为父亲,没能尽到管教的责任,也是大过。”

 楚清音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掠过楚沅音,后者立刻如通过惊弓之鸟一般朝母亲身后缩去,脸上写了惊慌。见状她心下不讥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十八岁也算成年人了,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居然还让父亲出来收拾烂摊子,连自己道个歉的胆量都没有,这楚四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毕竟是杀人未遂,就算是用秦景的身份,也不能着楚沅音自尽偿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次可绝不是跪个祠堂便能轻易解决的了。“令千金该道歉的并不是本王,想必楚相也明白。”她淡淡道,“谋杀亲姐,与谋杀太子妃,两个罪名,楚四姑娘少说也是要认下其中一件的。但这毕竟是相府的家事,楚相你智谋多端,可是想出了什么解决的办法?”

 “是。”楚敬宗低着头,声音沉痛,“臣已做下决定,待到了蒙城之后,便将小女托付给族中的长辈,将她送入当地的尼姑庵。”

 “自此终生在佛前悔过,再不离开蒙城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_(:з”∠)_调整了一下情节顺序,猛烈攻势要放到下章了…看在这章很肥的份上就不要计较这些细节了吧_(Xз”∠)_

 【预告——楚清音:这种强行秀恩爱的架势,简直是一场羞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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