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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孙吴兵法之妙
  再看第二个是:“任他万水千山远,雁帛鱼书总得来。”下注《易经》一句。仲清道:“这个真是‘行险而不失其信’。”子玉道:“那第四个‘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打一字的准是‘俩’字。”

 文泽道:“这第七个‘荒村雨眠宜早,野店风霜起要迟。’两句打古人名的,想是‘息夫躬’。”子玉道:“不错。”王恂道:“我们去报罢。”

 仲清道:“我们索把那四个也打完了,再报不迟。那第二个‘鸦背夕阳明’,打《礼记》一句。必是‘在翼’。”

 子玉道:“那首七律打古乐府八题的,第一联‘记得儿家朝复暮,秦淮几折绕香津。’准是《子夜》与《金陵曲》。”

 仲清道:“第二联下旬‘月影偏嫌暗风尘’是《夜黄》,那上句‘雨丝莫遣催花片’不知是什么?”

 文泽道:“或者是《休洗红》。那第三联是‘长夜迢遥闻断漏,中年陶写漫劳神。’必是《五更钟》、《莫愁乐》。”

 王恂道:“第七句‘鸦儿卅六双飞稳’不消说是《乌生八九子》了。”仲清道:“末句‘应向章台送远人’,大约是《折杨柳》。

 就是第五条‘降生辰巳之年’,打《诗经》一句,及第八条‘不着一字尽得风’打《唐诗》一句,猜不着。”正说着,只听得有人问道:“降生辰巳之年,可是‘维虺维蛇’?”

 园门口的人回说不是。文泽道:“不要给人抢去了,我们去报罢。”大家走下亭子。子玉道:“那首《诗经》的,我已想着了,必是‘不属于’。”

 仲清道:“很是。这句实在亏你想。”王恂道:“那打唐诗一句的,不要是‘殷子正书空’?”文泽道:“且报一报试试。”

 大家到园门口,一个个报去,里头都答应了“是”就是末后一个没有猜着,王恂道:“自也诗无敌。”里头也答应了“是”只见一人又拿了一盏灯出来,将先挂的那盏灯换下。

 见屏门后头走了出一个人来,子玉见他有三十来岁,生得眉清目秀,气体高华,穿得一身雅淡衣服,闲闲雅雅的过来。

 见文泽、仲清、王恂三人一齐上前来,称呼他为静宜先生,那人与三人见了礼,又向子玉作了个揖,子玉连忙还礼。

 文泽即对萧次贤说道:“这位是梅庾香,是当今无双士。静宜先生没有会过么?”次贤道:“今识荆,实为万幸”便请四人进内,于玉道:“今晚便服,未免不恭,容另专诚晋谒罢!”次贤笑道:“庾香先生,当今名士,不应琐琐及此。

 况主人也不在家,我辈聊以聚谈,切勿拘以礼节。”子玉难以固辞,只得同着走出亭子,两旁却是十步一盏的地灯,照见一块平坦空地,面不远,就是很高的峭壁了。

 峭壁之下,一带雕窗细格的五间卷棚、檐下挂着一的二十多盏西香莲洋琉璃灯。次贤让进屋内,分宾主坐下。与文泽、王恂、仲清都是认识的,单与子玉叙了些倾心仰慕的话。

 子玉见他出言有体,举止不凡,也知道是个名士,便也颇为浃洽。谈了一会,用过了茶,有书童从里间出来。

 送出一分一分的灯谜彩来,摆在桌上,是些湖笔,徽墨、端砚、雅扇之类,惟有子玉所猜的”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彩最重,是古锦囊里的瑶琴一张。

 子玉见琴忽忽如有所思,因见彩礼过重,与仲清等再三推却。次贤问道:“这琴是庾香先生猜着的么?”子玉道:“是小弟胡猜的,断不敢当此厚赠。”

 次贤道:“这是园主人为杜玉侬而设,另有深意,幸勿见却。琴后尚须镌铭,俟镌好再行送上。”说毕便令小厮,仍将瑶琴抱了进去。

 其余彩礼,交给各跟随收存,原来琴言因制灯谜时,喜诵“落花人独立”这一联,度香随嘱次贤,以词意为琴言写图,所以这灯谜即以琴作彩,原是于游戏之中,寓作合之意。

 非但子玉不知杜玉侬为何人,就是仲清、文泽等也未能悉。大家问时,次贤不即说明,答以久后必知。闲谈了一回,仲清说起都中值此试灯时节,可惜无南来巧灯,殊为减。次贤道:“诸兄要看灯么?也容易,虽非来自南边,却还不俗。”

 便令小厮引道,沿着峭壁,走有一箭多远,却是一层层的石蹬,上了三十余级,转了峭壁,后面就是一个白石平台。中间团团的一个亭子,那窗子都是用内凹外凸的整玻璃镶成。

 走进亭内,地下铺着栽绒毯子,中间一张大圆桌,周围都是扇面式凳子,拼起来,刚刚扣着桌子一个圈儿。仲清等因是夜天气不寒,就在外面回阑上坐着。

 小厮们抬了些圆茶几来,每人面前一张,送了茶,仰观淡月朦胧,疏星布列。俯视烟淡沱,空水澄鲜,颇觉心旷神怡。远远望去,只见回峦叠嶂,飞阁层楼,隐隐约约,看视不明,尚未见一盏灯火。

 忽见亭子前面太湖石山,一对明灯照出一双玉人来。走到面前看时,一个是袁宝珠,一个是金漱芳。仲清问道:“你们藏在那里?”宝珠道:“我们在前面小船室下棋。”

 文泽道:“相公阿曾点个只眼?”宝珠、漱芳都笑了一笑。座中就是子玉不认得,那虽见漱芳的《题曲》,也是上妆容貌。

 此时看他骨香腻,玉洁晶莹。宝珠亭亭玉立,弱不胜衣,便想道:“这两个姿似可与琴官相并,但不知情何如。”正想着。

 猛听得台下云锣一响,对面很远的树林里,放起几枝流星赶月来,便接着一个个的泥筒,接接连连,远远近近,放了一二百筒。

 那兰花竹箭,园,映得那些绿竹寒林,如画在火光中一般,泥筒放了一回,听得接连放了几个大炮,各处树林里放出黄烟来,随有千百爆竹声齐响,已挂出无数的烟火:一边是九连灯,一边是万年

 一边是炮打襄城,一边是火烧红莲寺。一边是阿房一炬,一边是赤壁烧兵。远远的金阗鼓骤,作万马奔腾之势,那些火鸟火鼠,如百道电光,穿绕园,看得子玉等目眩神骇。文泽想道:“可惜无酒,负此花灯。”

 听得次贤说道:“如此良夜,诸兄何不小饮几杯。”即吩咐取酒来,不一会,小厮们取了四壶酒交给宝珠、漱芳,走到各人面前,将茶碗撤去,把茶几揭起了一层盖子,便是一个镶成的攒盒,共有十二碟果菜,银杯象箸都镶在里面,十分巧。宝珠、漱芳都斟了酒,次贤说:“请!”

 大家浅斟细酌起来,酒过数巡,台下云锣一响,四处的烟火放完,只见各处树梢上颤巍巍的挂起无数彩灯来,有飞禽,有花朵,错错落落,越添越多,不一时,周围四面约有数千。树上的灯都点齐了。

 地上又舞出几百片彩云灯来,五离,盘折回绕。锣声响处,舞出一条金龙,有十数丈长,飞舞如真龙一般,少顷,神仙里舞出一条青龙。

 接着又是一条白龙,那树林里舞出一条乌龙,烟火光中,又舞出一条火龙,都是十余丈长,滚成一处,数十面锣声,闹得像惊涛骇,变幻烟云,甚是好看。

 又滚出几十个大大小小毯灯,在那云龙中间滚旋,引得那五条龙张牙舞爪,天矫攫拿,看得众人个个出神。忽见怡园家人上前说道:“史少爷来了!”

 大家起身看时,只见两人扶着史南湘,踉踉跄跄,一步步的跺着石蹬上来。将到台前,便霍然的大吐起来。

 吐了一会,摇着头,吁吁的在台前站住,指着众人道:“你们好,你们好”便说不出来,小厮先拿了一碗温水与他嗽了口,又说道:“你们好乐!”

 仲清道:“你且坐下,歇歇再说。”扶上亭子,他就坐在地下,宝珠等上去见他,他把头点点。

 文泽道:“你在那里喝得这样?”南湘又摇摇头。宝珠到次贤耳边说了几句话,次贤命小厮去拿了一个小小的金盒子,取出一丸药来,放在碗内,用开水化了。

 递给宝珠,捧到南湘身边,弯了给他喝,南湘摇头不要。宝珠道:“这是醒酒汤,喝了就好了。”南湘心里明白,把汤喝完,闭着眼道:“我醉眠君且去。”

 便放身睡。次贤恐着了凉,便命家人扶他到后面小座落里炕上去睡,扶了南湘进去,把门带上。子玉问次贤这是什么丸,次贤道:“这是度香自制的,任凭喝得烂醉,只须一丸下去,宿酒尽消,且补元气,名为仙桃益寿丸。”

 不多一会,只见南湘已开了门走将出来,说道:“有趣,有趣!几作了刘玄石一醉三年,险些儿被人埋在地下。”仲清道:“你酒已醒了,还说醉话。”

 漱芳已拧了一块手巾来,南湘擦了脸道:“这是什么地方?”众人皆笑,次贤笑道:“竹君,这是黄鹤楼,你怎么认不清了?”

 南湘近前一看,狂笑起来,说道:“原来静宜也在这里,你们到底几时来的?”众人听了又笑,宝珠、漱芳拉他到亭外看了一会,南湘方知道是怡园,细细一想,便又大笑。将要问时。

 忽然园的金鼓盈天,爆声大发,风驰火骤,声势骇人,四面八方,百兽齐集,尽是五绸纱糊的,彩画得真:一边驰出一队象灯,一边驰出一队虎灯。一边驰出一队犀牛,一边驰出一队狮子。

 还有黑熊、白兕、赤豹、黄罴,奇奇怪怪,约有数百,足下都有四个小轮,用人拉着飞跑,鼻里生烟,口中吐火,觉得如雷轰电掣,地塌山崩。看得子玉等神惊肤栗。

 这边百兽,那边群龙,合将拢来,黑雾冲天,火光遍地,大有赤壁鏖兵之势。闹了好一会,猛听得一声响,半天里放起一个九子炮来,只见地下火光一散,如穿梭一般,霎时园寂寂,不见一灯。众名士齐声喝采道:“真有天地化工,孙吴兵法之妙,我们皆目所未见。” Hut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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