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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还是叙齿
  子玉即把间一一过访不遇事说过。先是王恂开言道:“今我们都在卓然斋中,会田湘帆与媚香,又遇见竹君前来。那湘帆果是吾辈,与媚香相处的光景,真令人羡慕。”

 高品道:“湘帆此时是六全净,五蕴皆空,守定了约法三章,不许你胡行走,始信人间果然多是惧内的,怪不得庸庵、竹君辈,牢守闺房,不奉将令不敢妄离一步。违了,晚间夹利害。湘帆还是对着个半雌半雄的人,已经如此,又何怪四畏堂中规矩乎!”

 说得众人要笑,仲清道:“你也是门内出身,如今隔远了,就夸口了。”南湘道:“我见卓然与他细君书,如属员与上司禀帖一样,有受恩深重,浃髓沦肌等语。”

 众人大笑,高品道:“岂有此理!你这个谎也撒得不像。”众人又说笑了一阵,高品道:“庾香,后有一件极好的事,来与你商量。”子玉便问道:“何事?”

 高品道:“十五是媚香生日。今大家商议,并订前舟与你合成一剂六君子汤,凑一公分,找个宽敞的地方,把那些知名宝贝,都叫将来热闹一天,请湘帆与媚香做生日,你道好不好?”

 子玉道:“好极,好极!但不知在何处聚会?”王恂道:“我家亦可,但无花园子,不如前舟园里好。我们主人六个,添上湘帆七个,媚香、瑶卿、香畹、佩仙、静芳、蕊香、瘦香、小梅共是八个,要三席才可坐,醵分之说,不能预定多少,只好办了再算。”众人道:“极是。”

 子玉便呆呆的。仲清笑道:“庸庵你这差使办得不周到,要讨人怪的。”王恂尚未回答,南湘道:“何所见而言?”仲清道:“你不见庸庵点将,把一个极要紧的人遗漏了,岂不要招人怪么?”南湘算了一算笑道:“果然,果然。”

 王恂道:“你们可不是说徐度香么!我非遗漏,我恐他的事情多。未必能来。”子玉道:“度香应酬虽多,然看其情光景,我们请他,虽有事也必来的。就是萧静宜,也断不可不请。”大家说:“很好,就添上这两位是了。

 那是九个,合上那八个,是十七个,也就很热闹了。”南湘道:“没有人了?”王恂道:“尚有何人呢?”南湘道:“你好记,你既大会群花,倒忘了一个花王。既有庚香,没有玉侬,独使他一人向隅,是何道理?”

 王恂道:“是呀,我真该打,一时竟忘了琴言,是必要他来的。还有那个秦琪官号玉的也叫了他来,凑成十个。”众人道:“如此更妙。”

 子玉道:“如今我们商议起来,怎样邀客。”王恂道:“你作一小札与怡园徐、萧二公,前舟以及余人,我们明自去知会。”

 于是大家直谈至二更方散。子玉送了诸了,独坐凝思了一回,想道:“后之会,足成千古,不晓琴言病体能否痊愈?

 那时琼林十树,自然要推杜若为先,不识大夫蕙比我玉侬何如?想起待田君光景,是个有才有智的人,必另有一种深情。

 人各有长,固不必彼此较量也。遂即轻研阝俞糜,徐挥湘管,写道:春光九十,去后难追。知己二三,来成不速。作琴樽之雅集,试花鸟之闲情。总然地乏名山,却喜庭无凡卉。怜渠蕙质,堕彼梨园。会我竹林,数他花信。群劳论谱,偶同织锦之人。

 宿慧成心,羞作数钱之技。移温柔于萧寺,识风雅于泥涂。庆珠胎碧海之辰,贺玉出蓝田之。倾城名士,应共相怜。红粉青衫,也堪同揆。点鸳鸯之卅六,红豆齐抛。备翡翠之千双,紫云任请。肃笺申启,代面丁宁。

 早发高轩,同光下里。梅子玉顿白。上度香先生、静宜逸士阁下。子玉写完封好,用上图章,即付小厮与门房,明早着人送到怡园,后请徐、萧二位老爷,同到刘大少爷宅内饮酒,须要代明白。小厮答应了,子玉亦即安寝,一夜无话。到了明,王恂、史南湘等,就到刘文泽家来讲了。

 文泽甚为高兴,说明就在倚剑眠琴之室布置,恰好兰蕙芬芳,又有芍药、海棠等花开。少停。即去知会群花,于明辰刻毕集。因说道:“明花林中,恐有几个不能来。

 我知道秦琪官害眼,杜琴言亦患病未痊。昨晚我见素兰,谈及庚香在彼处坐了半,去访琴言,恰值他师傅请客没有进去,琴言亦未知庾香去访池。明就使他们两个不来,也有八人,很为热闹的了,庚香、静宜想一定来的。”

 南湘道:“席间行令,新鲜的甚少,太难了又恐座客一时不能,须得雅俗共赏,易知易能的,又要避覆等令,亦觉无趣。”

 王恂道:“从前在此对诗的令倒可以。”文泽道:“再行此令,亦觉无味。且到明见景生情罢。”

 是王恂等就在文泽处吃饭,又谈了一回方散。文泽又叫人各处订了,说明务必早集,尽一之兴,都系便服,不必冠带。来人回言都说明了,却说田航自与蕙芳订之后,足不出户。蕙芳每不论早晚。必来一次,或清谈或小饮,并时进箴砭之语,所以航已心满意足,只有研磨经籍,挥洒词翰。

 本来是三冬富足,倚马万言,一时名动京师,当道者皆罗致门下。无奈航磊落自负,以干谒为,未尝怀刺一谒要津,宁居萧寺,玉人作伴,名士同声。

 蕙芳又替他结了许多好友,如徐度香、萧静宜、刘文泽、史南湘、颜仲清、王恂等。仲清前与航不睦,原是激励航之意。经高品将其中情节剖明,又说起仲清仍送五十金作浇裹之费,航自然十分感激敬佩。仲清叫蕙芳为之转弯,更觉比前相好。惟有子玉,尚未谋面。

 是知文泽等为蕙芳做生日,心上虽十分欢喜,又因他二人好,竟人人共知,翻有些不好意思,意不去,又不好却众人情面,只好践诺。

 文泽于绝早即在倚剑眠琴室中铺设起来,因为题目是做生日,略须点缀:中间挂了一幅《群仙高会图》。

 一切古玩铺设,惧极精致。长廊内,湘帘之外,摆列着十余盆蕙花,趁着和风微漾,香气袭人。

 文泽正在廊前独立,见前面走进一人,远远望见,知是蕙芳华服而来,上了阶沿,即恭恭敬敬的行起大礼来。文泽连忙扶起道:“媚香何故如此,应让我先与你祝寿才是。”

 蕙芳道:“齿之辰,上邀诸贵人眷顾,使蕙芳何以克当。昨日本要到各处辞谢,又恐怪我不受抬举。且今大罗天上,众仙齐集,使芳辈犬偕升,虽不得仙,亦可脱俗,故尔谨遵台命,鞠跽前来。”文泽道:“此亦同人盛举,瞻仰倾城,为借花献佛耳。”

 说话间,陆素兰、李玉林、金漱芳同到,随后高、史、颜、王四人偕来,蕙劳一一都谢了,诸人正在叙谈,只见传帖人引着子玉进来,蕙芳虽不认识,心中却已猜着,上前叩谢。子玉搀住道:“这可是媚香么?我庾香闻名久慕,觌面无缘,今幸仰企下风,已觉清芬竟体。”

 蕙芳连称不敢,看了子玉仪容,心中暗暗赞赏:真是天上星,人间鸾凤,有一段孚瑜和粹之情,皎皎乎有出群之致。

 怪不得杜玉侬倾倒如此,与我田郎可谓瑜亮并生矣!”子玉又与陆素兰等相见,忽听外面说:“徐老爷同萧老爷来了。”

 众人一齐出厅接,只见子云同了次贤翩翩的,俨似太原公子裼裘而来,后面随着袁宝珠、王兰保二人。

 再后还有八个清俊书童,拿着衣包、铜盆、漱盂等物。蕙芳抢上几步行了礼,子云、次贤两边扶起来道:“媚香一向洒,今忽然拘礼,不是倒累了你了。”

 遂进室内,与诸人相见,群旦亦都见毕,叙齿坐下。子云道:“蒙庾香、前舟及诸兄折柬相招,今之举,可为极盛。

 昨已读庾香珠玉,今尚觉齿有余芬。又复当此群花大会,使弟等附骥餐芳,实为快事。”次贤道:“丹山彩凤,深巷乌衣,裙屐风无过于此,而寒皋野鹤亦可翱翔其间乎?”

 文泽、王恂等同说道:“度香、静宜两先生,名士班头,坛牛耳,弟等无刻不思雅范。今不鄙凡陋,惠然肯来,足以快此生平矣!”南湘道:“朋友之,随分投合,以我鄙见,竟不必纯作寒暄。”

 仲清道:“竹君快人,开口立见,今之集,皆系至好,正可畅叙幽情,不拘形迹为妙。”只见高品笑道:“今王母早来,只有南极仙翁,迟迟不到,难道半路上撞着了小行者的筋斗云,碰伤了小寿星,因此行走不便么。不然,或是又滑倒在车辙里了。”说得众人大笑道:“卓然妙语,待寿翁来罚其三大觞。”蕙芳似觉脸红,宝珠道:“今的客,尚短几人?”文泽道:“就止寿翁一人。

 花部中未到的尚有四人:琴言、琪官都有病,早来辞了,桂保、喜是必来的。等湘帆一到,就可坐了。”话言未完,航已到,大家重新叙礼,群芳亦都见了。

 未免取笑的取笑,诙谐的诙谐。宝珠与素兰拉过红毡铺地,摆了两张椅,要请航、蕙芳并坐受拜。二人如何肯坐,急行收了,此时航、蕙芳二人真觉口众我寡,只好听凭他们取笑。

 若回答两句,又惹出许多话来。子玉颇敬航仪容之洒落,与蕙芳正是冰壶秋月,相映生辉。又复品评诸花,各有佳妙,只不见琴言前来,殊觉怦怦动。

 文泽即命家人摆起三桌席来,因问道:“今之坐,还是叙齿,还是推寿翁寿母上坐?”航、蕙芳同道:“这断断不敢,自然叙齿为妙。” Hut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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