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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多亏有想着姐
  胡大套回头看了看铁铺,安慰道:“八国联军那会儿人家就在地里,你说管用不?别听他的,狗的越老越不值钱哩!”两人一路说着。

 快到普济医院的辰景,远远看见芒种。等走到近前,秀池看了芒种手里的瓦刀和泥铲,疑惑地问:“拿这家什干啥?”

 芒种低声说:“师傅让俺把秧歌班的房子砌砌,里面有锣鼓家伙和行头哩,别让狗的们抢喽。”

 秀池说:“好不?不好干脆别咧,把东西下到地里,他们想拿都没法儿拿。”芒种不解地问:“哪儿有地?”

 胡大套低声说:“还没来及给你们说哩,咱不用到祁州躲,家里的地宽敞,住二十几个人都能回过身,凑合几天算咧。”

 芒种高兴地说:“那敢情好,俺去拾掇,天黑的辰景用车拉过去。”秀池关切地问:“你师傅这两宿又犯病咧不?”

 芒种说:“头一宿闹咧阵子,他是隔哩,不过不太厉害,有水针的后劲顶着,今儿就难说咧。”胡大套说:“咋不让医生再打一针?”

 芒种回头看了看普济医院,叹口气说:“哪儿还有人哩?全让当兵的抓走咧,连平教会里稍懂治伤的保健员都不剩。”秀池说:“玉莲他男人不是保健员么?”芒种说:“也让当兵的抓咧。”

 胡大套说:“拾掇完你去叫她吧,别让她东躲西藏咧,这闺女招人待见的。”芒种说:“行,你们先过去帮师傅拾掇拾掇,俺也抓紧。”***

 芒种一路向北走来,到了宝塔胡同西口,猛想起师傅待的事体,于是,右拐到胡同里,朝李家寿衣铺走去。

 李家寿衣铺的铺面不大,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抬头见芒种进来,认出他是秧歌名角“韭叶黄”慌乱地说:“你…咋上这儿来咧?花老板…出事体咧?”芒种笑笑说:“没有,俺来讨问旁的事体。”

 李老板出了一口气说:“俺说哩,光晓得他发疟子,还以为有啥不测哩。问啥?”芒种说:“这几天有人买哭丧不?不多,就七。”

 李老板想了想,点点头。芒种剑眉一挑,追问道:“还记得啥样不?”李老板说:“别人办丧事都买几十,那天来个傻子,没钱愣往这儿扔下个笤帚,抓起七哭丧就跑咧。那傻子模样长得不赖,就是…他…他又来咧!”李老板突然低声,眼珠子慌乱地望着门外。

 芒种急忙回头,见成亲那天拦住轿子非要学戏的那个傻子正向屋里走来,两只胳膊叉在前,捂着一把新绑的笤帚。芒种身形没动。傻子进到屋里才发现芒种正瞪着他。

 突然把笤帚背到身后,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骗人,你说…教俺唱戏,你…骗人!”芒种以为傻子那天被骗生了气,故意在门口上了几哭丧报复,瞪着眼吓唬道:“俺那天有事体咋教你?你再胡闹,看俺不宰喽你!”

 傻子听完非但不害怕,把笤帚一扔,伸手从里掏出一把闪亮的攮子,递给芒种。芒种晓得他浑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抬腿出了铺门。芒种成亲之后,一直没回过都府营后街的秧歌班。

 此刻,坐在七八糟的炕上,看着屋里几只木箱子,多少有些恍惚,心里说不出欢喜还是伤悲。以前,他在这屋里住的辰景,做梦都想娶花瓣儿。

 如今花瓣儿成了他的媳妇,可是,心里却有股子难受在腔子里游窜,轰都轰不散。花瓣儿的身子对他来说已经是个谜。

 他实在想不出办法从她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份舒坦,可偏偏一想起那舒坦,心里急得就像火上房顶,找不着水还跳不下去。

 在他的念想里,花瓣儿是他这辈子最要好、最贴心的女子,为她丢命都行。他不明白为啥这样一个好女子,偏偏达不到他的满意,让他反在别的女子身上找到了梦想的东西。

 而给他这个东西的女子,居然是全定州城最、最女。从晓得绿衣女子是“大白鹅”的辰景开始,他恨不得猛扇自己几个带血丝儿的耳光。

 他觉得前前后后都是她使的圈套,在这个圈套里,他被她得没了脸皮,其实,“大白鹅”在他心里也是一个谜。芒种晓得她是“倚香楼”的招牌,但不晓得她咋会在“倚香楼”对面的民房里租住下,自己单独做起了生意。

 另外,那天他在院外听到的那段秧歌腔,说实话,论嗓子和唱功,比花瓣儿和白玉莲都要高出一筹。定州城的男女老幼,谁都能哼几句秧歌,但戏班里的人刚一张嘴,就让人听出来是坐科。

 难道她也是唱戏出身?定州的戏班再多,芒种也都认识,咋不晓得有她这号人物?最疑惑不解的是她唱的那段词,儿没听过。芒种心里糟,不愿意再往下想,于是,下炕来闷闷不乐地收拾东西。

 晌午,芒种把该拾掇走的都到一块,又把几个木箱子都搬进里屋,了粘灰土的衣裳在盆里洗了,晾在院里的草绳上,回屋想洗洗身子,便了房门。芒种刚舀了几瓢水,忽听有人敲门。

 “谁?”芒种问。“哥---”是花瓣儿。芒种光着腚在门里瞧瞧,只有她一人,就了门闩。花瓣儿手里提了食盒,进门见他一丝不挂,脸红了红,笑嘻嘻地说:“哥,你好臊哩!”

 芒种往身上着水说:“臊啥?自家媳妇哩。”花瓣儿放下食盒,看了看屋里拾掇好的东西,柔声说:“饥不?”芒种说:“有点,啥好吃的?”

 花瓣儿说:“烙咧两张饼,还有点剩哩。”芒种问:“家里好咧不?啥辰景搬过去?”花瓣儿用手巾帮他擦着后背道:“大爹早把能带的都拉过去咧,剩下的都是不好搬动的。”芒种诧异地问:“咋青天白哩?让人看见都晓得东西上哪儿咧。”

 花瓣儿嘟着嘴说:“大爹脾气急哩,爹一走,他和大娘拉喽东西就把门子砌咧。”芒种问:“师傅上哪儿咧?”花瓣儿摇头。芒种又问:“他身子骨行不?”

 花瓣儿说:“俺烙完饼就不见他咧,兴许这几躺得累活动活动。他回家进不去门就晓得去大爹家咧。”芒种洗好身子抖着胳膊上的水,关切地道:“瓣儿,咱还没经过仗哩,怕不?”

 花瓣儿给他擦着身子,柔声道:“哥,有你在俺才不怕哩,咱往地里一钻,爱打谁打谁去,就是…就是人多眼杂,不敢让你耍着酒酒睡觉咧!”芒种心里一直不痛快。

 但还是听得心里一,光着腚跳上炕说:“瓣儿,来---”花瓣儿脸上红红的,瞟了一眼他裆里横起来的物什,羞涩地说:“干啥?大白天的,俺不。”

 芒种也不遮掩,直着身子央哄说:“瓣儿,仗不晓得打多少辰景才完哩。”花瓣儿红着脸,身子往炕上凑着。嘴里却说:“都凉咧。”

 芒种不说话,把她拽上炕来,三把两把给她了衣裳。花瓣儿用手捂了脸,一动不动。芒种呼着气,凉凉的身子上来,激动地说:“瓣儿,俺在这个炕上做过多少回和你睡觉的梦哩,这回成真的咧!”花瓣儿嘴里也呼着热气道:“哥,俺也做过梦哩,梦见你是骑着大马娶俺的!”

 芒种心里控制不住,只不过不像原来那么胡顶猛撞,轻轻磨蹭着她的软处,两手在好看的酒酒上来捏去。花瓣儿两条软溜溜的胳膊在芒种光滑的背上抚摸着,享受着他惟一的一次不急不慌的温存。

 芒种见她闭了眼睛,跪爬着起身,忙不迭地向她的软处盯了几眼。花瓣儿不愿意让他离开自己的身子,拉了他的胳膊,两人重又贴住。半晌,芒种翻身下来,默默将衣裳盖在她的身上。

 花瓣儿睁开眼睛猛地了衣裳,抱住芒种激动地说:“哥,你咋不咧?怕俺疼哩?俺不嫌,听说女人生娃娃比这还疼哩。”

 芒种拍拍她的脸,笑着说:“瓣儿,别瞎说,俺是心疼你哩,再说…再说俺也饥咧。”花瓣儿摸索着他的身子,痴痴地说:“哥,俺不想让你不欢喜哩,俺不怕疼。”芒种说:“瓣儿,俺真饥咧。”

 花瓣儿坐起身来,跪爬着拿出食盒里的饼,撕下半张说:“真的?”芒种点点头,伸手要接烙饼。花瓣儿“嘻嘻”一笑,耍着兴说:“不,俺要喂娃娃哩。”说着。

 用嘴叼下一块烙饼,凑到他的边。芒种见她孩子样样地开心,腔子里的郁闷也渐渐宽敞,猛地向前一锛,连饼带嘴一古脑噙住。

 两个光溜溜的身子搂抱着笑得颤个不停,全忘了今夜战事的来临。***芒种本想天黑再把锣鼓家伙和行头拉到胡大套家,因惦记着师父和师姐,再加上打仗这事体没准,所以,便和花瓣儿提前把一胶车东西运到了铁狮子胡同。胡家没有花五魁。

 芒种和胡大套刚把东西下到地里,秀池便催着芒种赶紧去叫白玉莲,另外把花五魁找回来。花五魁走时没说去哪儿。这辰景他能去哪儿哩?太阳早就偏西砸到树梢了。

 芒种从铁狮子胡同出来直奔白玉莲家。白玉莲家的院门虚掩着,芒种进门嚷了一声,还没听见回声便了门帘。白玉莲正坐在炕上发愣。

 芒种看了看屋里啥都没动,着急地说:“姐,啥辰景还发愣哩?仗这就快来咧。”白玉莲看见芒种,脸上不由一喜,接着又伤心地说:“你姐夫让当兵的抓走咧,俺也不晓得咋办。上哪儿躲哩?”

 芒种埋怨道:“姐夫不在家你就昏头咧?好歹也得自己想想辙哩。子不认人,出了大事吃饭也不香咧,俺还管谁叫姐去?”

 白玉莲听着他的话一阵感动,眼里有些润,颤声说:“弟,多亏有你想着姐,要不俺真不晓得…” HuT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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