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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心中一喜
  “小七寸”恶狠狠地说。“俺实心实意给你唱戏,谁晓得有人捣乱?再说炸弹又不是俺扔的,谁扔找谁去!”芒种辩解道。

 “少他娘装蒜,你干的好事俺不知道?你先让那个娘们虚心假意答应,转过身来又往窗户上扔烂砖,你说,世上有你这么如意的事体不?”“小七寸”有些怒不可遏。

 “你把俺说糊涂咧,啥娘们啥烂砖的?俺听不明白!”芒种用力挤着眼,盼着眼里的灰粉被泪冲下。“捆上,不信不招认!”

 “小七寸”一声断喝。有人过来拎起芒种,反背了双手用绳子捆在树上,又把两脚捆住。“小七寸”一把扯破芒种的小褂,从自己里掏出一把攮子,扎在他的心口上。

 “俺叫一二三,再不说让你把血干!”“你就是把俺剁成酱,俺也不明白!”“小七寸”的手腕猛,芒种一声惨叫。“说吧,这事体到底咋办?俺不信让你小子给玩喽。”“你倒是说说看,俺到底咋骗你?”

 芒种眼里淌着不尽的泪水,使劲像瞎子一样样地眨巴眼睛。“这他娘都是你们串通好的。那个臭娘们莲花白为要回东西,假意答应让俺一宿。俺送去的辰景,你偷躲在外面往窗户里扔破砖烂瓦,让俺不成不算,还让脑袋起个大包,你说,该咋处置你?”

 “小七寸”越说越气。芒种终于明白“小七寸”为啥暗害自己。他惊异白玉莲的做法,更为她的大义感动。

 白玉莲不是为了秧歌班的家当才牺牲自己的清白,是为了让他给师傅一个待,不挨师傅打骂。

 芒种心里抖颤着一声声叫着“亲姐姐”依然疼痛的眼珠子陡地睁大。他愤怒了,咬牙切齿地叫道:“‘小七寸’,俺告诉你,得亏你没把她咋样,从现在起,你心里就是有一点点贼心思,俺把你挫骨扬灰,让你死上百回千回!”

 “小七寸”愣怔一下,继而“嘿嘿”冷笑:“韭叶黄,这就由不得你咧。记得俺原先说过的话不?放债就得收账,俺今天不成你师姐,就得成你媳妇。你说没和那个臭娘们串通,半夜三更出来干啥?莫不是你想她一宿?这下好,咱俩都有的,谁也不闲着!”芒种破口大骂:“畜生,你敢?”

 “小七寸”“刷”地撂下脸,伸手将芒种的带扯开,把子褪到脚踝底下,用攮子住他裆里的物什,森地说:“你挑,要媳妇还是要它?”

 芒种晓得他心狠手辣,啥绝事也敢做出来,不由一阵惊惧。“说---”“小七寸”的手腕用了用力,裆里的物什奇疼,芒种倒一口凉气。

 “不说是不?不说俺就当你同意咧,就当你是自愿的!”“小七寸”的攮子没有撤回。芒种害怕了。

 心里狂跳不止。从小到大,芒种只遇到过一件正儿八经的难事体,就是背着花五魁偷出乐器家伙和行头唱戏。

 如今这把寒森森的攮子在自己的命子上,他是草下来还是硬扛过去?服了软,身子完完整整的,愣不在乎就得往后不能干男女之间的事体。

 要在以前,他也许会豁出去,可是如今花瓣儿已不再是他的,这么做值不值得?他想让自己狠下心来,只要能躲过这一难,只要保全了身子,管谁谁哩。

 况且花瓣儿的裆里没有,根本不进去。芒种觉得自己不是人,出卖了自己的媳妇。

 可是,花五魁对他的怒骂和侮辱,又猛使他有了一股愤怒,他跟花家已经没了关联,爱他娘咋着咋着吧!夫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反正这辈子也落不下好,就算舍下身子保了花瓣儿,她心里再感激顶个用?“你家的院门平时上锁不?”“小七寸”见他脸上有异,急忙问。“…上。”芒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咋打开?钥匙哩?”“门框…挡板上哩!”芒种的精神完全崩溃。“小七寸”撤回手,对旁边站着的两个兵说:“堵上嘴,俺几时不回来你们几时别走,明天咱去回民楼吃一顿,再到西关倚香楼个通宵,行不?”两个兵同时答应:“行,连长!”

 “小七寸”将攮子收回里,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蒙在脸上,看了一眼芒种,疾步向南而去。

 芒种的眼里几乎疼出血,想大声喊叫,张嘴的辰景,被一团烂布堵住。两个兵“嘿嘿”坏笑,这一瞬间,芒种的心死了七八个来回。

 ***花瓣儿是个单纯的女子。起初,她以为芒种离开是因为生了她的气,当花五魁将轰走他的事体连喊带骂地讲出,她才晓得仅这半天的功夫,家里整个变了样样。

 花瓣儿没想到爹会这么心狠,不管不顾女儿的心思。没了芒种,她算咋回事体哩?有男人还是没男人?她舍不得芒种。从心眼儿里说,没成亲之前,她一直把他当成亲哥哥,她觉得自己有个又当爹又当娘的爹,心里不缺啥,有个将来能成自己男人的哥哥,心里更是有着有落。

 如今,爹的一阵子臭骂,让自己的男人说走就走了,她应该咋着哩?顺着爹还是向着自己的男人?她不愿意让爹伤心,可是爹咋不为女儿想想哩?花瓣儿一时觉得男人走了,爹也跟她再也不会亲近。

 “爹,你还让他回来不?”花瓣儿无可奈何地哭着问。“他有啥脸回来?死在外边才好哩!”花五魁的恨丝毫没有消减。“家当没喽咱再挣,他可是俺…俺哥哩!”

 花瓣儿腔子里惊慌不安,但是在爹面前还是没有直接说出“俺女婿”而是把它换成了“俺哥”

 花五魁晓得她的心思,不由一阵失望,咬了咬牙带着恼怒和悲腔说:“你就晓得他,爹哩?爹咋办?你要他还是要爹?”

 花瓣儿哭着说:“咋这么说哩,你俩又不是仇人,干啥水火不容哩?”花五魁大声骂道:“这畜生就是俺一生一世的仇人!

 晓得不?俺把他拉扯大,没成想他像恶狗反咬俺一口!那家当不是别的,那是俺的命,俺的命子!俺杀他十回也解不了心头之恨!”

 花瓣儿见爹说得恶狠,半晌,软了声音说:“爹,家当是你的命子,那闺女是你的啥哩?”花五魁愣怔片刻,咂出她的话软中带硬,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花瓣儿依旧软着声音说:“他再不对也不是成心的,再说唱戏也是俺们一块儿唱的,你没经闺女愿意就把他轰走,俺以后咋办哩?他要真不回这个家喽,俺还算有女婿不?”

 花五魁惊愕不已,万万没想到平时百依百顺的女儿,居然在这件事体上向着芒种,反倒埋怨亲爹老子,他冷冷地说:“敢情爹错咧!是不?”花瓣儿半晌一直低着头。

 此刻抬起头来望着花五魁道:“爹咋错哩?是芒种不对,他罪该万死!反正他是你养活大的,你把命要回去也是理所应当,你杀他吧,杀喽他咱俩就一样样咧!”花五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地问:“啥叫一样样咧?”

 花瓣儿淡淡地道:“爹没媳妇,闺女没女婿,花家几辈儿都缺半块儿,失不了传哩!”花五魁听罢,明白女儿已经怀恨在心。

 花瓣儿又说:“爹,俺是你生养的,俺劝不动你,可腿是俺的,俺去找他咧!找着喽俺就回来,找不着俺也不回来咧!”说罢,转身出屋。

 花五魁绝望透顶,哑着腔儿喊道:“瓣儿,你不要爹咧?”花瓣儿在外屋说:“不是俺不要你,是你先不要俺们的!”

 花五魁没见识过女儿如此犟的脾气,惊慌地从炕上蹿下,越过她的身子,到院里把院门反锁,把钥匙揣在怀里。

 花瓣儿眼里没有一丝往日的乖顺,脸上冷得结了一层霜。花五魁顿时腔子里空空落落,活像被女儿的眼神掏空了,两人在院里定定地站着。

 半晌,花瓣儿扭身进了自己的西屋,被子合身躺下,腔子里一阵哆嗦,想哭。她想芒种,不晓得他啥辰景才能回来,更不晓得他去了哪里。她希望芒种也会像她念想他一样样地牵挂着,再大的委屈也不会永远离她而去。

 花瓣儿咬着被角哭得很伤心,盼着芒种在外面转悠半天,散了心里的委屈再回来,甚至还想顺着西厢房南墙那棵香椿树爬出去找他。她不相信芒种像爹那样绝情,不会一去不复返,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敲门,于是,念想着留了屋门等他。窗纸“忽”地黯淡下来,屋里一片漆黑。

 花瓣儿心里疼,觉得格外孤单,在炕上哭会儿坐会儿,坐会儿哭会儿,直到把身子坐酸了,擦干泪衣裳躺下,睁大眼睛听外面的动静。起风了,窗纸“扑猎猎”闪动。花瓣儿等着、想着、盼着。

 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不觉间,天上那个缺半块脸的月亮没了,被突然现身的乌云夺了性命。花家五正三厢的四合院里又刮起打旋旋的罗圈风。

 “刷---”一道黑影顺着西厢房边那棵香椿树溜下,身形落地间侧耳听辨片刻,确信了没有旁的动静,蹑手蹑脚走到院门前。

 那人从门框挡板上摸索半天,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嘴里低低地骂了一声娘,那人踮了脚尖,悄悄走到花瓣儿睡下的西厢,从怀里掏出一把攮子,背下刃上地从门往上划,划着划着见门板并未上闩,不由心中一喜,揣了攮子双手捏住吊环,轻轻将门推开。

 “刷---”就在那人进屋辰景不大,又一道黑影从香椿树上溜下。他紧贴墙站住,手中多了一件家什。*** hUt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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